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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俞怀安紧紧抱住她，长叹一声，&ldo;我也想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块儿，绝不分开。但是阿卿，我怕，我怕你会受伤，怕你不惯漠北的风沙，怕你吃不下马奶、烈酒和干硬的面饼，怕刀光剑影里你躲不开。&rdo;

林又卿握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笑得明媚极了：&ldo;死生契阔，与子成说。&rdo;

后面一句，是她的心愿，她不敢说。她怕她说了，老天听见了，便不肯叫这心愿实现。

&ldo;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do;她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

此时，俞怀安一个贴身的小厮匆匆走来，恭敬地行了个礼，悄声道：&ldo;世子，世子妃，前日奴才去查的事情，如今已有了几分眉目。&rdo;

俞怀安和林又卿闻言对视一眼，都是一肃。自林又卿对俞怀安说了自己偶然听见的绾柔公主之言后，他们便派人去暗中查访与那一日宫变有关的事。俞怀安吩咐：&ldo;你说。&rdo;

&ldo;回世子、世子妃，奴才找到了一个当日在宫里当值的小宫女，叫小云的。她家中母亲重病，奴才替她家请了大夫，又给了金银，这小云便告诉奴才，那日她亲眼见到三皇子身边的来顺在御书房外鬼鬼祟祟，不知做些什么，但路过的几个侍卫都不拦他。&rdo;

林又卿大惊，忙问：&ldo;她说的是什么时候？&rdo;

&ldo;回世子妃，她说是三皇子和您带着士兵冲进京城之前不久。&rdo;那小厮垂首回答。

林又卿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浑身上下都微微颤栗起来。俞怀安对小厮道：&ldo;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那个小云也趁早给些银子打发出京城，不要叫人晓得我们探问过此事。&rdo;

待小厮走远，林又卿咬牙切齿：&ldo;怀安，是他对不对？他想把你们都炸死在里面，然后嫁祸给二皇子对不对！&rdo;

&ldo;阿卿，你先冷静。当时我就在御书房内，看二皇子的言语神情，的的确确是他要去点燃□□没错。细想来，他当时放心离开且不留人看守，让我们借此机会逃走，这的确有些奇怪。但，如果真是如今的皇上埋下□□，没道理二皇子会去点燃它。&rdo;俞怀安话虽这么说着，心头亦是惊疑不定，那日的种种直如一团迷雾般，叫他想不通其中玄妙。

&ldo;无论如何，当日之事必不是我们原本想的那样。皇上他，只怕对你们已经有了忌惮之心。怀安，你千万不能再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了。&rdo;林又卿忧心忡忡，眉头紧锁，&ldo;或许，二皇子迫于什么威胁而点燃□□，却不忍绾柔公主命丧其中，才故意给了你们离开的机会？&rdo;

自然，她亦只是揣测而已。

&ldo;你放心，我会叫人去继续查，查二皇子生前的动向，查他身边来往的所有人。阿卿，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担心。&rdo;俞怀安抚着她的头发，轻柔地安慰着她。

二人默然依偎着，在这风云诡变的京城里，竭力抓住仅有的那一点暖意。只有面对彼此时，他们才可以不必口是心非，不必笑里藏刀。

但他们都苦苦地思索着，那一场宫变，到底是谁的计谋，谁的野心？

这，是谁的盛世王朝，是谁的赫赫江山！

☆、遗腹

在林又卿等待着真相的日子里，连同子佩在内的十二名小户女子，都从各府被陆续送入了宫中。因为她们出身不高，位分也自然不高，入宫连仪式都不必，只需坐着马车至承恩门，然后在宫女太监的带领下步行至各自的宫室，她们便算是成了宫里人。从此，无论荣辱兴衰，都只能在寂寂深宫里了此残生。

子佩，是被她利用了终身的又一个女子。林又卿忽然想起，她的大哥林又珩曾对她说：&ldo;阿卿，若论凉薄，我们兄妹俩大约是不相上下的。&rdo;

林又珩说得没错，果然呵，她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冰冷无情的血液。除了她所爱的、所要保全的那些人，没有谁是不可以利用的。牺牲旁人来保全亲人这样的事情，她如今做得分毫都不会犹豫。

林又卿倚在窗下，闲闲地翻看许久之前，俞怀安绘的她的画像。她看着画里巧笑嫣然的自己，看着画里她眼神盈盈似秋水，不禁有些羡慕。如今对镜自照，她的容颜并未有何改变，只是唇角却总抿成清冷的样子，眸色深深，叫人望不透她的心思。曾经温柔的柳眉，此时看来亦带了几分凌厉。

她的的确确是变了。

&ldo;子衿，&rdo;她扬声唤道，&ldo;去拿点枣泥山药糕来，再倒些酸梅汤。&rdo;

&ldo;是。&rdo;子衿答应着下去了。

夏日着实有些闷热，俞怀安日日早出晚归地在宫中为北境之事忙碌，林又卿独自在别苑里，心情难以抑制地烦躁起来。她轻叹一声，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书信，展开信纸细细读起来。

那是林又鹤寄给她的家书，到她手里这几日，她已读了不知多少遍。林又鹤最知她心思，信中先告知她众人都安好，林夫人的丧事也已顺利办完，叫她无需担忧，然后便长篇大论地同她讲琛儿的近况。

琛儿说话口齿清晰了许多，琛儿走路走得已经很稳，琛儿学会了唱一支儿歌，大哥大嫂将淇儿带回去后，两个孩子玩得很好。琛儿很可爱，大家都甚喜欢他，这几日宁合王将他接去王府住了……

林又卿读着信，一面微笑，一面无声地落下泪来。她和俞怀安作为琛儿的爹娘，竟是这样不称职的，连陪伴在孩子身边都做不到，只能在这千里之外，读着家书聊慰思子之心。接下来她与俞怀安若是同赴北境，与琛儿相见更是遥遥无期。

好在她知道，有林府和宁合王府，琛儿是不会受委屈的。

&ldo;小姐，&rdo;子衿拿着吃食回来了，&ldo;世子身边的小柴在外头，说是有事要向您和世子汇报。&rdo;

林又卿一凛，忙道：&ldo;把他叫进来。&rdo;

小柴进屋后，子衿机警地出去带上了房门，又叫上外头的小丫头们都一块儿去整理库房。

&ldo;查到了什么？&rdo;林又卿冷冷地问，语气中却有几分急切。

&ldo;回世子妃，奴才查到，二皇子生前曾与一个叫佳柔的乐姬来往密切，但宫变之后，佳柔姑娘便从原来的乐坊消失了。奴才四处追查，终于在京郊一处民宅里寻到了佳柔姑娘，却得知她竟有着三个月身孕。&rdo;小柴垂首，波澜不惊地答着话。

林又卿大惊：&ldo;什么？她怀有身孕？孩子可是二皇子的？&rdo;

&ldo;正是二皇子的子嗣。佳柔姑娘说，当日她是被几个她不认识的人绑走的，后来那几人又不知为何将她放了。她一出去，便得知二皇子身死、三皇子继位的消息，惊异悲痛之下，一心一意要保全这个遗腹子，身边却无多少银两，只好在京郊朋友家中躲到了今日。&rdo;

&ldo;那么，当日绑走她的人，可知道她有身孕一事？&rdo;林又卿皱眉。

小柴道：&ldo;奴才问过佳柔姑娘了，她说当日分毫不敢表露自己的身孕。其实她见到奴才时本也甚是防备，半句相干的话都不肯讲。奴才无奈之下，只得表明自己是宁合别苑的人，又给她准备了盘缠，告诉她若不信奴才，可以自行离开。她这才相信奴才，将事情始末说了出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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