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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陶鸣愣了愣，跑上去说：&ldo;大叔你不跑步吗？&rdo;

中年人转过头，皱纹很深的脸上写满沧桑。见是个很小的孩子，他勉强坐了起来，用沙哑的声音回答：&ldo;不跑，不跑。&rdo;

&ldo;要多锻炼身体才好的。&rdo;陶鸣说：&ldo;我跟你说，跑过去前面小区的话，有免费的热水供应噢！&rdo;

中年人觉得喉咙更干了：&ldo;热水啊……&rdo;

&ldo;对啊，有热水。&rdo;陶鸣连连点头：&ldo;小区对面还有很多老婆婆跟老爷爷，我帮他们摆好椅子，他们就给我吃热包子，刚做好的！&rdo;

中年人很快理解了陶鸣的话：&ldo;那是敬老院吧？&rdo;

&ldo;啊？不知道。&rdo;陶鸣摇摇头，又问：&ldo;你要跑步吗？&rdo;

中年人迟疑了一会儿，才说：&ldo;好吧，跑步。&rdo;

小区门口果然有热水供应。中年人在水池边洗了把脸，仰头灌了好几杯水，终于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体里。

陶鸣又从对面跑过来，蹲在边上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转头问：&ldo;有事吗？&rdo;

&ldo;你能帮个忙吗？&rdo;陶鸣说：&ldo;老爷爷下棋的地方堆了好多雪，你能跟我一起扫吗？我一个人扫的话上学要迟到的。&rdo;

中年人点头说：&ldo;好。&rdo;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几棵大榕树下忙碌了好一会儿，雪终于扫尽了。陶鸣张开腿跑进去搬椅子，中年人也茫然地跟了进去。

见他一下子搬了三四张，陶鸣在旁指点：&ldo;这是张爷爷的，那扶手贴着贴画，他孙女贴上去的！摆这里摆这里。这是刘爷爷的，他腰不好，要靠枕，摆这边，对这边。&rdo;

这时几个老人端着热腾腾的包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陶鸣和中年人立即笑呵呵地问：&ldo;哟，小家伙，这是你爸爸吗？&rdo;

&ldo;不是的。&rdo;陶鸣说：&ldo;我们一起跑步，然后他过来帮忙扫雪。还有，刘爷爷跟张爷爷的椅子也是他帮忙搬出来的！&rdo;

老人们笑眯起眼：&ldo;哦？是吗？那坐下来一起吃包子吧。&rdo;

&ldo;好！&rdo;陶鸣趴到桌边咬了一个，朝中年人招手：&ldo;吃包子吃包子！&rdo;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跳了起来：&ldo;啊，糟糕，快迟到了！我先走了，再见！&rdo;

&ldo;那是个好孩子。&rdo;目送陶鸣走远，老人转头跟满面羞赧的中年人说：&ldo;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正在对面跟只流浪猫说话，那一瞬间我竟然觉得他跟我们这些没人要的老头子一样孤单寂寞。认识久了才知道，其实他的父母很优秀，也很出名。但是啊，太优秀也不好，有次我儿子来接我去吃饭，远远就见到他坐在他家对面的路灯下看着那黑漆漆的屋子。下车一问，他说出门时忘了开灯，他怕黑，所以不敢回去。&rdo;

中年人有些失神。

老人笑道：&ldo;呵呵，人老了就是话多。多吃点，多吃点，这可是我们自己捣鼓出来的。自从小家伙来了以后，那几个老太婆也精神了，老变着法子做包子，我们可是沾了光。对了，你是做什么的？&rdo;

&ldo;我是……&rdo;中年人顿了顿，说：&ldo;退伍军人，刚从战场上下来不久。&rdo;

&ldo;战场，很远哪。&rdo;老人叹着气说：&ldo;很不好过吧？&rdo;

&ldo;没什么，我们呆的是友国，过得不算苦，战友也都挺好……&rdo;提起这些事，中年人的腰杆站得笔直，像是回到了军中。但是很快他又叹着气说：&ldo;就是在那边太久了……&rdo;

&ldo;家里都变了吧？&rdo;

&ldo;是啊。&rdo;中年人满脸苦涩。

&ldo;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按照政策，只要在前线呆三年就可以退下来了。&rdo;

中年人说：&ldo;很多原因。那边跟国内不一样，要回国只能等上面安排。碰上第一次回国的机会时，下铺的兄弟媳妇要生了，喜事啊，我就想着让他先回去。第二次是有位兄弟的孩子病得很重，一个大男人哭得呼天喊地，我也就把机会让给了他。第三次……总之就是耽搁了。&rdo;

&ldo;家里不好吗？&rdo;

中年人按着双眼，阻止自己哭出来：&ldo;很不好。我媳妇生了很重的病，但是没有通知我，她对孩子说&lso;你爸爸是要上战场的人，别让他分心&rso;。结果她就没等到我回来。孩子，孩子一直怪我，他看我的眼神好像看着仇人。我没脸回去了。&rdo;

老人沉默地拍拍他的肩：&ldo;回去吧，没有孩子会恨自己的父亲。就好像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一样。你已经错过了他的童年，难道还要再错过他接下来的成长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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