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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2页）

&ldo;母后，&rdo;椒房殿里传来淡然的声音，&ldo;母后不必为难，儿子跟他走就是。&rdo;刘据得了消息，从椒房殿里步出。此时他不过虚岁十一，却一副温和沉稳的样子，并不像一个骄纵在母亲身边的孩子。

&ldo;据儿。&rdo;卫子夫回身唤道，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到底记得自己的皇后身份，生生忍住。

&ldo;母后不必为儿子担心。&rdo;刘据身子隐隐发瑟，却道，&ldo;据儿并不曾做过此事，而且据儿相信，父皇毕竟亦是据儿的父皇，不会轻易冤了儿臣的。&rdo;

&ldo;可是，&rdo;卫子夫凄然道，&ldo;你自幼锦衣玉食，娇贵无比，何曾受过这样的冤，吃得了这样的苦？&rdo;

&ldo;母后，&rdo;刘据亦跪下，落泪道，&ldo;自古有言，&lso;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rso;儿子占全了两项，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是请母后不要为儿子伤心。也替儿子向皇姐说一声，皇姐刚刚产女，据儿却来不及恭贺了。&rdo;

&ldo;殿下，&rdo;卫青望着他，道，&ldo;昔日，我一直觉得你太骄纵，如今觑着，殿下竟已有些担当了。&rdo;

刘据勉强一笑道，&ldo;多谢舅舅夸赞。&rdo;起身到张汤面前，轻声道，&ldo;走吧。&rdo;

张汤微笑着打量着他，恭敬道，&ldo;殿下请。&rdo;

卫子夫咬牙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指甲扣在肌肤里，几乎要掐出血来。卫青看的心惊，忙唤道，&ldo;三姐。&rdo;

卫子夫一怔，这才醒过神来，怔怔的看着他。

&ldo;我们不要吵到卫长。&rdo;卫青道，&ldo;到内殿谈吧。&rdo;

遣退了众人，卫子夫幽怨道，&ldo;他怎么可以这样？&rdo;

&ldo;皇后娘娘，&rdo;连卫长君都觉得有些不对，迟疑唤道。&ldo;他怎么可以这样？&rdo;卫子夫却似不闻不信，泪下道，&ldo;他可以缴了青弟的兵权，可以再不踏足椒房殿，可以不见斐儿，纭儿，可是，他怎么可以连我唯一的希望都带走？那也是他千盼万盼来的儿子啊。&rdo;

&ldo;三姐，&rdo;卫青厉声唤道，&ldo;你要是还想要据儿安好，还要我卫家满门性命，就将这些话全部忘记，从此再也不要想起，无论有多苦，都要咬牙忍住。&rdo;

&ldo;我已经忍了七年了。&rdo;卫子夫怒道，&ldo;从元朔六年，陈阿娇回来以后，我便一直再忍。我看着他走到那个女人身边，从此再也不看我一眼。我看他渐渐打压卫家，甚至一度将我这个皇后软禁。我忍了这么久，换来了什么？我的外孙惨死，我的儿子被他的父亲亲手打入廷尉。&rdo;

&ldo;娘娘，你甚至还没有据儿明白事理。&rdo;卫青亦被激怒，但还是劝道，&ldo;殿下虽然被拘，但张汤并没有这么个胆子处置皇子。只要陈娘娘醒了，陛下心情平复，自然能查明真相，还殿下一个清白。&rdo;

&ldo;如果，&rdo;卫子夫心头一跳，直直的望着他，&ldo;如果，陈阿娇死了呢？&rdo;

&ldo;那，&rdo;卫青闭了眼，慢慢道，&ldo;那就是我卫家满门为她陪葬之时。&rdo;

&ldo;如此说来，&rdo;卫子夫冷笑道，&ldo;我还要期盼她陈阿娇早些醒不成。&rdo;

&ldo;青弟，&rdo;她疲惫的低下头来，轻轻道，&ldo;你瞧，我这个皇后，当的是，多么忍气吞声。&rdo;

印象中，那个女子坐在后座上时，是那样的颐指气使，意气飞扬。她在其面前，卑微如蝼蚁。没曾想到，岁月流逝，情景颠倒，输的还是她。

&ldo;为什么呢？&rdo;

在这座深深的未央宫，最稳固的是君心，最易变的也是君心。君心一旦不在，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了。

第100章一梦如是若许长

上林苑的牢狱，虽然不及廷尉府森严冷峻。公孙敬声在其中待了两日，却也惊惧，只觉得此生到此，便如同这牢狱里的光线，一片黑暗。

牢门咿呀一声开了，来人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在黑暗的牢狱里，十分清晰。

&ldo;公孙敬声。&rdo;来人唤道。

公孙敬声抬首，看着来人，&ldo;是你？&rdo;他有些惊讶，旋即沉下脸戒备，&ldo;你怎么会来这里？&rdo;

陈熙微微一笑，&ldo;我做为子侄，欲来看看伤害我姑姑的凶手，莫大人怜我一片孝心，便通融了则个。&rdo;

&ldo;你得意了？&rdo;公孙敬声怨毒道，他与陈熙同属长安贵胄子弟，只是分属陈卫，向来是对面不相识的。而因了陈熙只是庶子，更是看轻他一些。却不料，一朝风水转，竟在狱中逢。

&ldo;当然得意，&rdo;陈熙放声长笑，&ldo;我尚要谢谢你呢。&rdo;

公孙敬声眯眼，&ldo;你什么意思？&rdo;

&ldo;人言公孙家的敬声纨绔子弟，糙包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rdo;陈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轻蔑，&ldo;我正愁无法将此事牵连上卫家，你却替我们亲自将刘据供出去。卫家煌煌基业，尽皆筑在这一个皇子上，刘据一倒，卫家就不复存在。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公孙敬声，又在什么地方呢？&rdo;

&ldo;不会这样的。&rdo;公孙敬声惊惶起来，嘶声道，&ldo;刘据是皇子，陛下再狠心，也不会动自己的儿子的。&rdo;这两天，他一直反复思虑着当日的事，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然而真正的主谋，是万万不能供出的。此时，连自己都犹疑的事，被陈熙以敌对身份轻蔑的挑出，他几乎绝望，只是喃喃的说服自己，&ldo;若主谋都没事，陛下便不会要我这个从犯的命了。&rdo;

&ldo;你真是天真。&rdo;陈熙隔着铁栅看着他，眼神怜悯，&ldo;陛下膝下有四子，又不是只有刘据一个儿子。而且，陛下亦不见得特别宠爱他。刘据是我陈家眼钉肉刺，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我们怎么可能让他全身而退。话说回来，&rdo;陈熙悠然道，&ldo;刘据究竟是不是主谋，你自己心底清楚。只怕，此时，不仅陈家要你死为姑姑和悦宁讨公道。就是卫家，甚至你那脾气温和的表弟，也恨你不分轻重，拉他下水。再也不肯对你施援手了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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