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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姜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教书先生，更难得的是并无迂腐之气，也不信什么&ldo;女子无才便是德&rdo;，自小就亲自教着南云。只不过自打三年前他因罪入狱，自戕于牢中后，南云便再没碰过什么诗书，转而拿起了针线，做些绣活来赚钱补贴家用。

姜南云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没显露出来，只道：&ldo;姨母是知道的，我年前才被退了婚。&rdo;

那还是父亲在时为她定下的亲事。去年秋闱放榜，她那位准夫婿拔得头筹，高中解元，母亲正高兴着呢，一转头对方就提出了退婚，母亲也是因此病情恶化，入冬之后一病不起……

其实若是三年前，梁氏来同南云说这些话，只怕她也是要羞恼的，可这三年挣扎下来，她已经比谁都明白银钱的重要。

相较之下，什么面子名声都是虚的。

&ldo;那是他家有眼无珠，&rdo;梁氏不以为意，开解道，&ldo;再者，他也不过一个举人罢了，纵然是今年春闱再中，也不过就是个进士。跟宁王殿下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rdo;

见南云不说话，梁氏又趁热打铁道：&ldo;宁王殿下是圣上的第三子，生得一表人才，性情温和，京中不知有多少闺秀私底下都爱慕着他……&rdo;

梁氏遍数宁王的好处，就差将&ldo;稳赚不亏&rdo;四个字写脸上了，姜南云还未想好如何答，就听见里屋传来脚步声，布帘子被一把掀开。

&ldo;阿音，&rdo;姜母扶着墙，步履蹒跚地出了里屋，神情冷淡向梁氏道，&ldo;你怎么来了？&rdo;

南云连忙起身，上前去扶她：&ldo;娘，你何时醒的？怎么也不唤我？&rdo;

姜母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心中五味陈杂，深深地叹了口气：&ldo;是娘拖累了你。&rdo;

&ldo;您不要这么说。&rdo;南云摇了摇头。

梁音将此看在眼中，心知姜母是听到了方才的谈话，便笑道：&ldo;表姐身子可好些了？年关时候南云到我那借了些银子，不知可还够用？&rdo;

姜母面露苦色，随即又道：&ldo;我便是停了药，舍了这命不要，也不会让阿云去给人当妾。&rdo;

她毫无遮掩地挑破了这事，南云低头沉默不语，梁氏则是一哂：&ldo;那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人，而是宁王殿下。&rdo;

宁王至今无妻无妾，可旁的王爷府中的妾室，不少都是小官之女。若是说得难听些，以姜南云如今的出身，能当个妾室已经算是抬举了。

若不是因着南云这张脸，梁氏才懒得来专程跑这一趟。

姜母却不论这些，只重复道：&ldo;那也不成。&rdo;

&ldo;表姐，今时不同往日。&rdo;梁氏望向她的目光带了些怜悯，&ldo;侄女遭了退婚，如今姐夫已经不在，又能寻着什么好的亲事？她这样的相貌才学，若是在这乡野随便寻个什么人嫁了，岂不是辱没了？若万一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谁来给她主持公道？&rdo;

姜母是个素来没什么主见的弱女子，被梁氏这么接连几句给问住了，愣是没答上来。这也是她忧愁许久的事，只一想，就险些要落下泪来了。

南云心下叹了口气，轻轻地按了按母亲的肩，轻声笑道：&ldo;八字还没一撇呢，娘亲不必担忧。&rdo;说着，她又回身向梁氏笑道，&ldo;时辰不早了，姨母可要留下来吃饭？&rdo;

&ldo;我还有旁的事，就不留了。&rdo;梁氏起身道。

&ldo;那我送您。&rdo;南云随着梁氏出了门，又扶着她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

梁氏虽素来看不上自己那位软弱的表姐，但对南云这个侄女却是颇有好感的，她上了马车后，又掀了帘子同南云道：&ldo;你是个聪明人，应当掂量得清楚孰轻孰重。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若是有意，只管来寻我。&rdo;

南云想了想，问道：&ldo;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笃定，觉着我能入得了贵人的眼呢？&rdo;

&ldo;这自然有我的道理。&rdo;梁氏笑得高深莫测，&ldo;你若是再来寻我，届时再告知于你。&rdo;

说着，她便放了帘子，吩咐车夫原路回京。

马车渐行渐远，南云在原地站了会儿，方才转身回了屋。

姜母正在屋中暗自垂泪，见女儿回来，急急忙忙地抹了泪，无措地看着她，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自打父亲过世后，家中诸事，都是南云来做的决断。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宽慰母亲道：&ldo;这事我自有打算，您不必忧愁，只管安心养病。开春之后天气渐暖，大夫说好好将养，过不了多久就能安然无恙了。&rdo;

南云开了窗子，又从院中折了枝新开的桃花来，换了水供在瓷瓶中，给这屋子添了抹亮色。她并没再提方才的事，只取了绣筐来做着针线活，准备过几日拿到实际上去卖些银钱。

家中的药已经所剩无几，这药断不得，她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觑着时辰不早，南云挽起衣袖来去做了午饭，煎了药来。等到诸事忙清，母亲服了药睡去后，她也没工夫歇息，又拿了针线来赶活。

其实这针线活赚的银钱有限，与那药材所耗比起来更是杯水车薪，但却是她先前唯一来钱的路子。如今，梁氏倒是给她递了另一条路，只是她却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走。

过了晌午，又有人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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