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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合欢点头应了，心觉好笑，下晌见跑去羽商阁特特看她笑话的，好似不是她一样。也不知下晌谁又给她灌了汤，半洗了脑。又或者，她在打算什么如意算盘呢。

踢了脚上的鞋，递脚到床上，刚刚拉了被子歪下，合欢想起今日在羽商阁没折几枝红梅回来，又坐起身来。墨七来给她放帐帘儿，她捏了墨七云纹滚边儿褂子角道：&ldo;今儿走得急，明儿叫四儿往羽商阁折几枝梅花回来罢，给太太赏赏。&rdo;

&ldo;府中上下，就羽商阁梅花开得最好，统共也就植了三株。姑娘要花，怕是难为四儿了。&rdo;墨七用手拢着半张帘门，粉色的莲花纹皱合在手心儿里，&ldo;姑娘实在想要，我去一趟……&rdo;

&ldo;左右也就是撵着不让进门，我有什么不能去的？&rdo;四儿端了个炭盆进屋，盆里银碳烧得亮红，往合欢床前摆了，问合欢冷不冷。

&ldo;不冷。&rdo;合欢摇头，松开墨七的衣角儿，把手掖进被子里，&ldo;那明儿你就去瞧瞧，不给就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rdo;

四儿应下，&ldo;姑娘睡吧，有事言声儿。&rdo;

府上尊贵如陆夫人，也没生出过肖想羽商阁东西的心思。见四儿捧了几枝红梅回来，往那元霁蓝釉白孔雀纹梅瓶插的时候，咦声问了句：&ldo;哪里折来的？&rdo;

四儿比合欢大了一岁，向来也不是个沉稳的，跟陆夫人请了安，又转身去插梅花，咧咧道：&ldo;三老爷院里折的，瞧着比府上哪处梅花开得都好。我原打算去碰一鼻子灰来的，谁知竟放我进去了呢！三老爷什么样儿的人，我愣是深喘了五口气儿才敢进去呢！&rdo;

陆夫人往炕上坐了，抬手搭着炕几，&ldo;难为你敢去，这梅花确实开得好。又是欢儿的主意，哄我开心呢？&rdo;

&ldo;可不是么？&rdo;四儿说起话来就没个闲，手里的梅花还没捯饬出心水的层次，又抽拣一阵，&ldo;姑娘的性子，招人疼。才昨儿个刚去了三老爷处，就把三老爷收买了。嘿嘿……昨儿个我还看到三老爷笑了，比……比西边儿出的太阳还难得。&rdo;

陆夫人笑笑，不搭她这话茬儿。她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玳瑁嵌珠宝花卉拿下来，轻搁到炕几上，问四儿：&ldo;欢儿不在屋里，又往哪里去了？&rdo;

四儿终于摆弄好了梅花，心里满意，转了身正对着陆夫人，双手交叠掖在身前，&ldo;六姑娘房里的玉壶来请，说是六姑娘那有许多好玩儿的东西，让咱们姑娘过去玩。&rdo;

&ldo;旁的不打紧，你们仔细她的身子。照看得好，回头得些赏赐，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儿。&rdo;陆夫人按着指腹，护甲戴得时间长，卡得肉硬。

陆夫人溺宠合欢，顶关心的就是她的身子。这两日放她出来，见没出错处，心中也算放心。原还怕她闷得孤僻，与家中老小挨不到一块儿去，这会儿瞧着也是多想。就三两下吃住了陆瑞生这事，没哪个能比得上。一家上下，拔不出这个尖儿来。

陆夫人交代四儿一阵，叫她把刘奶娘喊来。刘奶娘揉了揉冻得有些硬的耳朵进屋，给陆夫人请安，问她有什么示下。陆夫人赏她一盅茶吃，让她在下首圈椅上坐下，说：&ldo;再过些日子就是老太妃的五十寿辰，七丫头从没往王府去过，太妃也念得紧。今年避不过，怎么也得带着去给太妃贺寿。七丫头是在我手下骄纵大的，一次门也没出过。王府是个讲究的地方，该有的礼数少不得。太妃不见外，旁人也要说嘴。你与房中嬷嬷们看看，别到那一日落人话柄子，回去调笑。&rdo;

刘奶娘明白陆夫人的意思，领了示下，又听陆夫人说：&ldo;七丫头一人住着不得活劲，需个伴儿，你觉得呢？&rdo;

&ldo;太太的意思是……&rdo;刘奶娘原领了命就想辞了，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把手掖了掖，又安稳坐着了。

&ldo;总是一个人，难免不憋出毛病来。六丫头与她同岁，小的时候鬼叨，说些胡话。大了这两年，倒是越发沉稳了。再者她也七岁了，总与自己兄弟一院里住着，也不上脸面儿。不如接过来，当与七丫头成个伴儿。&rdo;

&ldo;这与六姑娘来说是千好万好，但不知七姑娘乐意不乐意，就怕……&rdo;刘奶娘往前倾了倾身子。

&ldo;就怕什么？&rdo;

刘奶娘笑笑，把身子缩了回来。她把这哑谜掖了，笑着脸儿道：&ldo;也不怕什么，回头我在姑娘面前趟问趟问。好与不好，我告诉太太，全凭太太决定。若您直问了姑娘，怕她不爱驳您的面子，什么都应下。回头心里再堵糟，嘴上又不说，就不好了。&rdo;

站在合欢立场上说的话，甭管多直白，陆夫人向来也没有微词。刘奶娘领了命退下去，自找了房中其他嬷嬷来商量教合欢规矩的事儿。

陆青瑶住的院子小，在府里西南的角落上。屋檐乌瓦缺了三两个牙口儿，一直欲叫工匠来补都没去陆夫人那请准，就拖了下来。陆青瑶也不是一人住着院子，同住的还有她一母同胞的哥哥，陆家五爷，并亲母姨娘周氏。

合欢头一次来陆青瑶住的这小院里，除了看到缺牙口儿的青瓦，还有就是月洞窗下周氏素衣裹身地在那糊鞋底。一层层粘合起来的棉布是袄子上拆下来的，袄子里的棉花想是掏空了做冬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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