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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怀蓉楼的第三层,没有宴客酒席,只得三间房。上次二爷见我,是在那第三间,摆设如会客厅。
而这第一间,我却是头一回见到。
我着实震了一震。
目之所及皆是一幅幅字,少说百来件,或挂在墙上,或摊在桌上,有些。。。竟铺在地下。
每一幅卷轴上头,都有同一个字:
“蓉”。
我随手拾起地上一幅,只见笔锋苍劲有力,笔势大气威严,但那流淌于纸上的笔墨却似有诉不尽的哀怨凄凉:
痴昔日蓉芳,难复往,
嗔聚散依依,虚无望,
叹缘羁此生,魂何处,
几断肠
伤伤伤
这样的字句,纵然铁石人看了也不禁恻然。我默默地长叹一声,放下字卷,回身转到第二间厢房门口,一时惊呆住了。
方才房内,是满屋的字,而此间,铺天盖地全是画。每一幅的画中人姿势皆不同,或坐或站或倚或卧,但都是同一个巧笑倩兮的女子。
一眼望去,那画中人隐约有些眼熟,细想下便惊觉蔡云宁竟与之有七分相像。只是,那惹人怜爱的蔡小姐比起画中人来,也至多可打七分而已。
什么叫做‘秋水为神玉为骨’?
我到今日才知道。
竟是她么?王妃说过,她不是一个可以用笔墨来形容的女子。然笔墨尚已至此,试想真人又是如何地叫人神往?
“他们都说,我长得很像我娘。”
司马容斜倚在桌旁,面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你说呢?”
27、生辰(下)
我默然颔首。司马容接过酒壶,拔去壶塞,仰头灌下。
窗外明月高悬。他的面孔、他的手指,在月辉下染上一层苍白。
空气中,传来他低不可闻的声音:“听说,她离开的那一晚,有一轮满月。”我一怔,不由想起第一次陪他喝酒的情景。那晚,正是同样的月色无暇。
他转头朝我一笑:“我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说罢向我走来,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我忙上前一步,将他扶至塌上。
酒香飘然,人亦醉。
我看着他略微潮红的脸,柔声道:“可觉得难受?我去拿条毛巾来给你擦擦,好么?”
“不,你别走”,他一把抓住我欲抽离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怔怔地望着我出神,口中低喃:“别走。”
我只得又坐下,附和道:“好。不走。”
他伸手抚上我的面庞,轻轻摩挲,呓语道:“儇儿,你待我真好。”
我心中抽动,勉力一笑,道:“待你好的人还是很多的。”
“是。。。你说得不错。”他沉默了一会,唇角扬起一抹难言的苦笑:“从小到大,他们。。。都待我很好。丞相、娘。。。欣如夫人,总是千依百顺的。尤其欣如夫人,从来不会对我大声说话。不管我做错什么,她都无半点苛责;无论我要求什么,她都一味应承。”他眉头轻蹙,神色间渗入一丝茫然:“可为何,她对烈就那么凶呢?每当烈逃课,她就严厉责罚,非要他做完所有的功课才可以玩;烈在外头打架生事,她便逼着烈一起去给人赔礼道歉,然后回家关起门来,再狠狠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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