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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窥伺（第1页）

“椒房之亲就是好啊，还有一个外甥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王家一门及其门客遍布朝堂，而我们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在朝堂上支撑，照这么看，你离王隆世那丞相位置还差得远呢。”

“王隆世不过是碌碌无能之鼠辈，他在陛下面前建言，如今国库空虚，陈胜年家产丰厚，其财物之厚可充填国库，其实他是看上了陈胜年的妻子，要杀夫夺妻，玩一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还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他当丞相，从头到尾只为了自己享乐，为国而谋从来都是排在末尾的。”

“陈家三族人头落地了，对于王隆世和石炳旸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没有夜长梦多，这两人都达成了自己的心愿，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处，皆大欢喜。”

“王隆世仗着权势，竟然这般胡作非为，他是真不怕陛下怪罪啊。如今，这王家可是朝中第一勋贵，主心骨就是身上流着王家一半血的太子殿下，能治住王家的人，也就只有万人之上的陛下了。”

“可惜啊，人家做足了准备，为了封御史台的口，给你送了三万钱，给了御史丞萧启两万钱，给御史中丞李荣一万钱，还有下面的各路言官，他都是一一打点了的。”

“我堂堂御史大夫，稀罕他那三万臭钱啊？”

“你不稀罕，你手底下那些小官可稀罕了，他们可不像你，整天惦记着丞相的位置，总之，陈胜年满门被诛的真相恐怕只能埋进御史台的土里了。”

“你说，陛下要是知道王隆世巧取豪夺的恶行，发现自己竟然是王隆世算计中的一份子，他会不会震怒于王隆世的欺君之罪？王隆世仅仅为了一个娇妻，便联合石炳旸蓄意制造一场冤案，把陛下耍得团团转，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你一路摸爬滚打，都走到三公的位置了，怎么还这么天真？我问你，这桩案子，陛下是不是拍板了，陈胜年灭三族，陈家家产全部没收？”

“陛下是惦记着陈家家产，琢磨的是该怎样填实国库，毕竟火烧眉头，经两次大规模的打仗，国库几乎都要见底了。不然，你以为，陛下真会为了王隆世的个人私欲而奔走？”

“可王隆世正是利用了朝廷连年征战导致国库空虚这一点，哄骗陛下不知不觉地为他的个人私欲奔走效劳，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王隆世还算是为国操劳、为君分忧了。”

“他，他纯粹就是为了自己好色，他，要是陛下知道了……”

“我倒是觉得，陛下目前最关心国库，至于一介低贱商贾下场如何，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不关心这些，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很有可能直接将错就错，毕竟痛不在他身上，王隆世又与他更为亲近。”

“那太子呢？你猜猜，太子知不知道王隆世强夺厉氏的事？”

“王隆世是赵骊的亲舅父，赵骊能把他哥哥赵骃赶走，自己当皇太子，得亏王隆世鼎力相助。赵骊就算知道王隆世的所作所为，也不至于真把这位舅父怎样，他们一家人哪用得着说两家话呢？”

杜晖伏不禁失望至极，却又很是不甘心，试着问道：“那这件事，真的不能成为我扳倒王隆世的契机吗？”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孟旖拍拍杜晖伏的肩膀，说道，“这一次，王隆世尝尽了甜头，不仅抱得了美人归，铲除了胆敢不服从他权威的陈胜年，在陛下和太子眼里，他还立下了收缴商贾钱财、充盈国库的功劳，也没有生出什么旁枝来，甚至无人敢参奏他一句不好。等王隆世越来越狂、越错越深，直到犯的错误无法挽回，使得陛下雷霆震怒时，你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说得对。王隆世这般狂妄自大，总有一天会栽跟头的，我就不信，满朝文武都屈服于他王家的权势，他还真能只手遮天了。”

“机会，该来的总会来，它还没来时，你先别太着急，先循规蹈矩地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别自乱阵脚，不然，等机会真降临了，你又抓不住。”

过了半晌，赵骊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再和父皇这么僵下去了，为人子的自己总该为父皇退让一步，便默默在腹中打好草稿，随后开口道：“父皇，儿臣刚刚想了一下，让父皇总是为儿臣和申芷荞的事情忧虑，是儿臣的不对。儿臣会自己掂量一下，看看该怎么和申芷荞和睦相处，至少儿臣和她该有个儿子的，北秦也该有个嗣子。”

赵赉进退维谷，正愁着该怎么圆这个场，见赵骊竟这般懂事和体贴，不禁欣慰地笑了，说道：“好，朕还是觉得，只要你愿意退一步，你们的关系也不至于太僵，总会有缓和的余地。你是太子，荞儿是你的太子妃，朕十分希望能够早日抱上嫡孙，你也要有个嗣子，这是家事，也是国事，关乎家庭和睦、社稷安稳。”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等荞儿生下儿子，她自己也忙起来了，不会有多少精力到处找茬。到时候，朕亲自出面跟她说说，你呢，还是纳几个良娣和姬妾，多生几个孩子，绵延子嗣是大事。”

“父皇思虑周到。儿臣多谢父皇。”

“好了，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待赵骊走远了后，宦者令史珅请示道：“陛下，要不，奴才现在就安排人去调查一下公子章和他那个庶出女儿的状况？”

“等会儿去就是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是。陛下看起来好像还有别的心事，不过，太子殿下明确跟你表态了，想来，他和太子妃的关系还是能缓和的。”

“赵骃在云中郡，赵骓和赵驈去世三四年了，眼下，朕身边只有赵骊一个儿子，他和荞儿关系不好，成婚几年了，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朕看着就焦急。筠儿嫁人三年多了，上个月刚生了汐儿，朕也只有汐儿一个外孙，没有孙子。”

“想来，太子殿下是能够体会到你的一片苦心的，自己没有一个孩子，他怕是比你还着急呢。”

赵赉喃喃道：“骊儿这孩子，从前还只是公子的时候，他和朕一向是最亲近的，可他自从当了太子，朕眼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更心思沉重，对朕这个父皇，也不如从前那般亲近了，更多的是讨好和试探，和当初的赵骃如出一辙。”

史珅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肉颤，嗫嚅着，正竭力思索自己该说点儿什么，最好是既要向皇帝表明自己一贯的忠心，同时也不要得罪太子殿下那位后起之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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