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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东行日记一（第1页）

公元1717年九月十六日，天气晴。

在海上漂荡了几个月之后，我们的船队终于抵达了马六甲城，卡普顿船长告诉我，在这里办理入境牌照之后，便能正式进入大中华帝国的国境。

马六甲以东各种各样的国家邦国多达上百个，但除了身为宗主国的大熙帝国，其余全部都是其附属国或藩封国，没有一个独立的国家，所以在地理版图上，马六甲以东地区被单独划出来，称为大中华帝国区域。

我此行的目的，便是前往大熙帝国，我的许多友人很早之前就在劝我和他们一样，离开法兰西到大熙帝国定居，在他们的书信之中对这个当今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有许多描述，什么“一银币的鸡腿随便吃”，什么“免费教育、免费医疗”，无非都是在赞扬大熙帝国繁华和昌盛。

但我和他们关注的地方并不相同，我并没有远渡重洋去往另一个国家生活的兴趣，但我喜好阅读大熙帝国出版的各类书籍，为此曾经哀求父亲为我请了中文教师，大熙四民平等”、“君客民主”的思想为当时迷茫的我指明了一条道路，让我从一名准备成为维护专制落后的君主制度的法科学生变成一名抨击社会丑恶的诗人，也因此惹上了不少麻烦。

这次被迫前来东方，也是因为我写诗影射宫廷里的淫乱生活而受到法兰西追捕而不得不仓皇出逃的缘故，但在海上吃了这么久的苦头，让我觉得也许进了巴士底狱反倒会更加舒适和轻松一些，只是事已至此，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马六甲城是一座庞大的城市，风格有些庞杂，作为以大熙帝国为主的大中华帝国的海门，这里是世界各国交汇交流之处，街上不仅能看到华人，还有不少阿拉伯人、奥斯曼人、西欧人和印度人。

与其他国家和西方殖民地区不同，这里的各个种族没有泾渭分明的聚居区，大多是杂居在一起，我甚至看到一座天主教堂和一座回教寺庙紧紧挨在一起，天主教徒和回教徒在等待礼拜的时候还能聚在一起开心的聊天，这在西欧和中东是绝对无法见到的奇景。

接待我们的是马六甲城及周围城镇的管理者和最高长官，马来总理衙门的总制，一位姓牛的子爵，据他声称，他是大熙帝国第一位外藩公爵牛顿的后代，那位牛顿公爵是英格兰人，在大熙帝国开国皇帝制定的人才招募计划中来到大熙，被赐予了子爵的爵位并分划了田地房屋，之后历经科学院院长、礼部尚书、内阁阁臣。

但到如今，牛顿的家族已经渐渐没落了，听说这与大熙的制度有关，他们的爵位传承都要降级传袭，后代如果没有能力，最终便会沦落为平民，这在欧洲是不可想象的事，公爵的儿子永远是公爵，贵族的家族永远是贵族。

这位牛总制的子爵是在战场上拼搏下来的，所以身上还有着不少军人的粗鲁和豪迈，与他交谈让人很轻松，作为英格兰人的后裔，他在外貌上除了发色和一些欧洲人的体貌特征以外，与华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会说英格兰的语言，法语和拉丁语却很精通。

或许是因为血脉的关系，他对西欧的文化很感兴趣，我与他分享了我在海上漂泊时所作的诗歌《俄狄浦斯王》，他竟然能猜出我是在讽刺路易十五国王的摄政王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二世，对世界另一端的了如指掌，让我们这些西欧人都很是惊诧。

作为交换，他带我们参观了他私人的礼拜堂，据他所说，大熙帝国的官吏是不准有宗教信仰的，只能崇奉“孔孟仁道”和其他世俗思想，这是大熙帝国的开国皇帝就定下的法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马六甲城这种远离大熙帝国核心国土的地方，也就没什么人会来监管了。

这位牛总制是一位基督教徒，但他信仰的是东方教派，据说是大熙帝国第一代南洋总制孙元化所创立，类似于英格兰的圣公教的组织形式，遵从《真约圣经》，否定三位一体论，认为耶和华和耶稣也只是如东方的孔孟一般的先贤圣人，教首大祭司既是圣经之中的“麦基洗德”，以传播“真理”为己任。

罗马教廷很早就将东方教派宣布为异端，但显然天主并没有绝罚异端的能力，东方教派随着大熙帝国的扩张而飞速传播，即便是在西欧，西班牙、苏格兰、爱尔兰等华人较多的国家和地区，东方教派的信徒也在日益增长之中。

东方教派在欧洲的飞速传播或许也与西欧各国的君主和贵族尝试摆脱天主教影响有关，天主和圣子成了凡人，麦基洗德人人都可以当，那些君主贵族自然也就不需要在推崇罗马教廷了，不过我一贯不怎么关心政治，对此并没有什么深入的研究。

我们在马六甲城里停留了几天，得到了一张纸制的通行牌照，拥有此牌照，便能在马六甲以东的各国之间自由行动，这是大熙帝国为了方便各国商队贸易而采取的措施，若没有这个通行牌照，便只能办理临时牌照前往固定的港口商埠通商。

告别了马六甲城和牛总制，我们沿着海岸向南而行，在马来半岛南端，还有一座繁荣的城市，名叫狮城，这里是入大中华帝国后的第一个藩封国兴国的首都，处在关键的贸易航线上，虽然只有狮城和附近几片岛屿的土地，但却是大熙帝国最为富裕的藩国之一。

狮城听说原本是要藩封给大熙开国皇帝的弟弟，但后来发生了严重的贪腐案件，皇帝将其弟弟依律法处决，十几年后才将此处藩封给了一位姓杜的开国功臣的后代。

我们并没有进入狮城去参观，而是远远在船上眺望，港口附近的山崖上立着一个醒目的石像，卡普顿船长告诉我们，那就是那位姓杜的开国功臣，他曾经当过大熙帝国的宰相，后来率领使团拜访了奥斯曼帝国和阿拉伯、东非、东欧等地的国家。

他在中东地区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并迎娶了一位阿拉伯的妻子，回国之时，奥斯曼帝国的皇帝为奖赏他对两国的外交贡献，还给他赐予了帕夏的称号。

我对这些历史故事并不太感兴趣，如今满脑子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大熙帝国的国境、登上大熙帝国的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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