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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笼罩着光宇时空边缘的一座残破星域。这里曾是毁灭神国与黑暗之剑交战最激烈之处,如今只剩无数漂浮的金属残骸和冻结在虚空中的血晶,像是一幅被时间凝固的战争画卷。风穿过断裂的空间断层,发出低沉呜咽,仿佛亡魂仍在诉说未尽之恨。
洛克站在一片悬浮的战舰残片上,脚下踩着一面早已熄灭的军团徽旗。他没有穿铠甲,只披着一件深灰斗篷,衣角随风翻卷,如同燃烧后余烬的轻舞。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根直插虚无的巨大石柱??那是“功德碑”,由伊莲娜以时空晶石为核心、融合百族信仰之力所铸,通体流转着淡金色的纹路,每一道都记录着共济同盟三个月来的重建功绩。
然而此刻,碑面中央却裂开一道细缝,从中渗出丝丝黑雾。
“污染……”卡卡罗特低声开口,眉头紧锁,“有人试图篡改功德记录。”
“不是篡改。”伊莲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踏空而来,手中托着一枚正在碎裂的记忆水晶,“这是反噬。灰烬之母的监察系统开始回溯所有提交的信息,任何隐瞒、扭曲或选择性呈现的历史,都会被剥离出来,形成‘罪痕’。”
她将碎裂的水晶投入碑底的净化池,池水顿时沸腾,泛起腥红泡沫。“我们以为只要做够善行就能抵消过往,但我们忘了??她审判的从来不是行为本身,而是**动机**。”
洛克沉默片刻,忽然冷笑:“所以呢?我杀了该杀之人,毁了该毁之国,难道还要跪下来忏悔不成?”
“不是忏悔。”路西法出现在碑顶,白衣胜雪,眉心灰烬纹章微微发亮,“而是坦承。她不需要眼泪,也不需要辩解。她要的是**真实**??完整、不加修饰的真实。哪怕那真实令人羞耻、痛苦、无法直视。”
话音落下,功德碑猛然震颤,整座石柱自下而上浮现出无数画面:有洛克焚灭敌族星球的烈焰,也有他亲手为新生文明点燃生命之火的瞬间;有无极金帝屠戮异界使者的冷酷,也有他开放修炼圣地时那一抹罕见的温和笑意;甚至包括乌木在远古时代亲手终结一个堕落神系的画面??那场清洗曾导致九个附属文明灭绝,但也阻止了一场足以撕裂维度链的混沌瘟疫爆发。
每一幕都被标注了时间、地点、因果链条与影响范围。
“她在审查每一个人。”卡卡罗特点头,“不只是我们这些现身的,还包括那些躲在幕后、从未出手却推动战争的‘智者’。”
就在此时,远方星空骤然一暗。
银色光带再次降临,但这一次,它不再静谧柔和。整条光带剧烈扭曲,化作一张横跨亿万里的巨网,网眼之中浮现出无数双眼睛??灰白、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它们静静注视着战场上的每一个存在,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彼岸之桥已通。**”一个声音响起,并非通过耳膜传递,而是直接在所有十三级强者的意识中炸开,“**审判时刻临近。七日内,诸罪者须至‘终焉环庭’自陈其行。逃避者,魂锁永寂;抗拒者,形神俱湮。**”
声音消散,光带缓缓收拢,最终化作一颗悬浮于天际的灰白色星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终焉环庭……”伊莲娜喃喃道,“传说中位于维度夹缝的古老法庭,只有触及原初规则的存在才能进入。”
“那就去。”洛克抬脚向前一步,弑神枪自动归位掌心,“我不怕她说我杀戮太多,只怕她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我也去。”无极金帝踏空而至,金色长刀扛肩,眼中战意未熄,“若她真能裁决一切,那便让她看看,这宇宙的秩序,究竟是靠慈悲维持,还是靠刀锋守护。”
“我去见证。”路西法闭目,“既是旁听者,也是引路人。”
“还有我。”一道沙哑声音响起。
众人转头,只见乌木缓缓走来。他身上的因果锁链仍未完全消失,但已变得稀薄黯淡。他的铠甲破碎大半,露出下方不断自我修复的漆黑血肉,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明。
“我曾以为自己是在执行命运。”他低声道,“清除弱小,淘汰腐朽,维系所谓的‘平衡’。可现在我才明白,那不过是为暴行披上的华丽外衣。我愿赴审,不求宽恕,只求知晓??我是否还能被称为‘生者’。”
四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共识已然达成。
七日后,终焉环庭。
与此同时,伊莲娜立即启动“秩序中枢”的最后预案。她召集共济同盟一百三十九个文明代表,在幻海迷空中布下“真相之阵”??一座能够映照历史全貌的巨型时空仪轨。此阵一旦激活,可将每位参战者的过往战斗影像完整投射于虚空,供所有生灵观看评议。
“这不是为了取悦灰烬之母。”她在会议上说道,声音清晰传遍每个角落,“而是为了让所有种族明白:这场战争没有绝对正义,也没有纯粹邪恶。我们都在泥泞中前行,有人跌倒,有人爬起,有人始终握紧手中的火把。”
会议结束当晚,伊莲娜独自来到失乐园深处。
这里是洛克最隐秘的禁地,埋葬着他亲手斩杀的敌人、逝去的战友,以及一段几乎被所有人遗忘的往事。她在一座无名墓碑前停下脚步,轻轻拂去上面的尘埃,露出一行模糊铭文:
>“致艾瑟兰之战中陨落的第一导师??凯修斯。
>他教会我何为力量,也让我明白,力量若无信念支撑,终将成为灾厄。”
伊莲娜指尖轻触碑面,低语:“你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从不犯错的人,而是敢于面对错误的人。现在,他们终于要面对了。”
三天后,终焉环庭开启。
那是一片存在于现实与虚无之间的环形空间,四周无天无地,唯有层层叠叠的灰色帷幕环绕成圈,中央则是一座由枯骨与星核堆砌而成的审判台。台上空无一人,唯有一团缓缓旋转的灰白色火焰,散发着超越理解的威压。
七位十三级存在陆续抵达:洛克、无极金帝、乌木、暗冥死神(虽已撤离战场,但仍被列入名单)、机械之神塞恩(首次现身,身形藏于齿轮构成的光影之中)、光明神族至高神(手持《启示录》,面容肃穆),以及报丧鸡(以残魂形态依附于一根腐朽权杖之上)。
他们分别立于环庭七角,彼此之间再无敌意,只剩下面对终极裁决时的沉默与凝重。
灰焰跳动,一道身影缓缓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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