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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翟衣（第1页）

吟芳见余少云要去长春宫问罪，便知自己拱火拱得过头了，赶紧往回劝，“娘娘息怒！您三思啊！淑妃娘娘如今有四殿下傍身，陛下疼惜幼子，自然多几分眷顾，此刻满心都是护着她们母子的心思。您这时候登门，陛下只当您是容不下幼皇子、与妃嫔计较，反倒容易迁怒于您，说您失了中宫气度。”她上前半步，小心翼翼扶住余少云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急切的规劝：“再者说，孝期虽重礼法，可陛下看望皇子也是天伦，旁人挑不出错处。您是六宫之主，金枝玉叶，淑妃娘娘终究是后宫妃嫔，您若亲自去‘问罪’，反倒落了自降身份的嫌疑。传出去，不知情的还当您这中宫容不下一个得宠的妃嫔与襁褓中的皇子，说您狭隘善妒，反倒折了您的贤名。”“娘娘，您何须与后宫妃嫔硬碰硬？不如暂且按捺火气，先让小太监在宫门外候着，等陛下出来了，您再以中宫之尊，温言提醒陛下朝政为重，既给足了陛下体面，也显了您的顾全大局。到时候陛下感念您的贤良，自然会记着您的好；淑妃娘娘那边，您也没失了身份，反倒让她知道，即便有陛下一时恩宠，也越不过您这正妻的规矩去。”她偷觑着余少云的神色，见她凤眉微蹙，似在思索，又连忙补了一句：“娘娘您是中宫皇后，根基深厚，名分正统，淑妃娘娘不过是仗着皇子得些恩宠，您犯不着为了后宫妃嫔动气伤身，反倒让她得了‘皇后容不下我’的话柄，岂不可惜？”“不必多言！淑妃逾矩，本宫身为六宫之主，理当出面匡正，这是正事，岂容她放肆！”余少云一字未听进去，“伺候本宫更衣，着大袖凤纹翟衣，戴九龙四凤冠。”吟芳不敢怠慢，连忙领着宫人捧来服饰。翟衣以深青色为底，上用彩线绣就十二对翟鸟纹样，间缀圆润珍珠与各色宝石，领口、袖口镶着织金缠枝牡丹边，衣襟处垂着五彩玉坠，行走时轻响悦耳。九龙四凤冠以漆竹丝为胎，外覆青罗纱，冠上立着九条金龙、四只点翠金凤，龙凤皆口衔珠滴，冠体满布点翠如意云纹，嵌着数十颗红蓝宝石与大颗珍珠，正前方缀着龙凤呈祥金饰，两侧垂着珠结，庄重典雅，尽显中宫威仪。余少云端坐镜前，任由宫人为她梳理高髻、簪插金钗，再披上绣着云纹的霞帔，系好玉带。镜中女子眉眼间不见半分温婉，只剩化不开的幽怨与藏不住的怒意，厚重的宫装与凤冠，不过是她掩饰怨怼、彰显名分的铠甲。穿戴妥当，她起身审视片刻，沉声道：“本宫今日所去，是为规整宫闱礼法，并非私怨。”这话似解释，又像是掩饰。说罢便快步出了启元宫正殿，往宫门外去，宫门外早已备好凤辇，宫人连忙上前搀扶，她踩着脚踏稳稳落座，抬手沉声道：“起驾，去长春宫。”凤辇缓缓沿着宫道而行，日光斜斜洒下，暖暖的，却驱散不走她周身散发出的怨怒之气。不多时，凤辇停在长春宫朱红宫门前，余少云扶着宫人的手，从凤辇上下来。一身深青翟衣在日光下格外夺目，九龙四凤冠的珠结垂落，似在遮掩她眼底翻涌的戾气，却让她的端庄多了几分冰冷的压迫感。她刚迈步往宫门去，便见游廊那头，转出一队人马。为首者正是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明黄色圆领窄袖常服的萧浔。余少云没想到会迎面遇上萧浔，敛衽行礼：“臣妾参见陛下。”萧浔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她一身正式的翟衣与凤冠上，眉峰微蹙，他明明让她在宫中静养，她却偏要这般盛装出行，带着浩浩荡荡的宫人。是视他所言，为无物吗？脸色微沉，语气不悦地问道：“皇后此刻盛装前来，有何要事？”“陛下，臣妾有话，不吐不快。”余少云挺直脊背，凤冠珠结随动作轻晃，深青翟衣衬得身姿愈发端凝，语气庄重得不容置喙。“本宫身为中宫皇后，执掌六宫、匡正礼法是天职。如今正值孝期，宫规森严，淑妃却久留君上于宫中，置朝政要务于不顾，已然逾矩。臣妾今日盛装而来，非为私怨，只为规整宫闱秩序，提醒淑妃娘娘恪守妃嫔本分，更请陛下以天下为重，莫因后宫之事误了家国大事。这既是对皇家体面的维护，也是臣妾身为正妻的本分，绝无半分逾矩寻衅之意。”她字字铿锵，将“中宫职责”的旗号打得十足，借以掩盖住她对谢知意的妒恨，仿佛她此刻前来，当真只是为了皇家礼法，而非嫉妒淑妃得宠。萧浔盯着她的目光愈发沉凝，“皇后张口闭口礼法，可知何为真正的礼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朕探望襁褓中的皇子，是父子天伦；淑妃悉心照料幼子，是母妃本分，何来逾矩之说？”他顿了顿，脚步上前半步，帝王的威压扑面而来：“你既知自己是中宫，便该有容人之量，体恤妃嫔、爱护皇嗣。而非身着正服，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前来‘问罪’，倒像是要兴师问罪一般。传出去，外人只当朕的皇后容不下一个妃嫔与襁褓中的皇子，说朕治家无方，这才是真的坏了皇家体面！”“陛下所言天伦固然重要，可宫规礼法亦是皇家立足之本！孝期之内，妃嫔当谨守本分、避嫌远宠，淑妃久留君上，已然乱了尊卑秩序。臣妾并非要苛责皇子，只是不愿见后宫风气因一时恩宠而败坏，更不愿陛下因后宫之事遭外臣非议。还请陛下明察，莫要让私情凌驾于规矩之上！”余少云强撑中宫体面，刻意扬起下颌，“宫规是太祖皇帝所定，孝期礼法更是祖宗传承，并非臣妾一人之言。淑妃久留君上，便是违了祖制，臣妾出面匡正，乃是尽中宫之责，何来‘寻衅’之说？陛下若执意偏袒，便是置祖制于不顾，日后六宫效仿，宫闱秩序大乱，陛下何以正纲纪、服内外？届时妃嫔争宠无度，朝臣非议纷纷，天下人皆道皇家礼法形同虚设，您这九五之尊，又如何立威于四海、安邦于天下？“：（）繁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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