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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2页）

乐无忧疑惑地问：&ldo;常夫人既然恨安广厦，为何不在英灵冢直接杀了他？&rdo;

&ldo;那老杂毛的命是安济保下来的，她若给杀了，岂不平白增加母子之间的隔阂？&rdo;乐其姝道，&ldo;再说，一刀了结性命哪有一点一点摧毁他的信念、看他绝望而死来的痛快？&rdo;

金缕雪点了点头：&ldo;杀人不如诛心。&rdo;

立春之后，天气便一日暖过一日了，待过了惊蛰，雨水渐渐多了起来，一场沾衣不湿的杏花雨过后，官道上糙色青青，一辆马车自北往南地缓缓驶来，仿佛并不急着赶路，车夫哼着小曲儿，手里拎着一条发了三根细芽的柳枝权当马鞭，漫不经心地半天抽两下，拉车的竟是一匹马和一匹驴子。

&ldo;心有灵犀近来是不是胖了？&rdo;乐无忧倚在车壁中，嘴里叼着一根枯糙，随马车的晃动摇头晃脑。

&ldo;是吗？&rdo;钟意撩起窗帘往外看去，附和，&ldo;阿忧眼力果然卓绝，仿佛确实丰腴了些，看来那些上等糙料没有白吃。&rdo;

九苞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扬起柳枝轻轻甩了一下驴子的屁股，没好气道：&ldo;瞎子才看不出胖了呢，没准是怀上了。&rdo;

钟意和乐无忧齐齐惊呆：&ldo;什么？&rdo;

&ldo;哼，这货整个冬天在马厩里欺马霸驴，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马驴，&rdo;九苞控诉，&ldo;离开客栈的时候，掌柜的拉着我差点哭出来。&rdo;

&ldo;阿弥陀佛，&rdo;乐无忧呼了一声佛号，心疼地看着驴子的肥屁股，&ldo;若真怀上了，那可怎么办？也不知是哪个登徒子的野种，唉唉唉，我的大美人，你真是让老夫操碎了心啊。&rdo;

钟意善解人意地说：&ldo;不怕，待我们到了天阙山，漫山遍野都是嫩糙，怎么也养得起它们孤儿寡母……&rdo;

一直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乐其姝睁开眼睛，面无表情道：&ldo;九苞，以后做菜少放点儿盐，看把这两人给咸的。&rdo;

九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乐无忧道：&ldo;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虽然心有灵犀是只驴，但它可不是普通的驴，孩儿重返江湖这么长时间，它对孩儿可一直是不离不弃，你看，阿i醋性这么大，都心甘情愿认它做大，自己做小……&rdo;

&ldo;……哎？&rdo;钟意愕然。

&ldo;儿啊，你是不是傻？&rdo;乐其姝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ldo;你都不离不弃了，居然没看出来那是头公驴？&rdo;

乐无忧表情一下子空白了。

吹面不觉的杨柳风中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飞翔声，乐其姝掀开窗帘，一只风尘仆仆的灰鸽子停在了车窗上。

乐无忧取下信筒，打开扫了一眼，讶然：&ldo;金姑姑说安广厦造了艘船，出海去了。&rdo;

&ldo;他要去仙鸣山城。&rdo;钟意眼神微沉，轻轻磨了磨后槽牙，笑了起来，&ldo;真是自寻死路。&rdo;

&ldo;我们也去！&rdo;九苞急道，&ldo;小废物千方百计保他一命，他却不领情，那我们也不必给小废物面子了！&rdo;

钟意惊奇地看向他：&ldo;你何时给过安济面子？&rdo;

&ldo;我们不是卖了个天大的面子给他么，要不然小爷我早上英灵冢，亲手剐了那老杂毛了！&rdo;

&ldo;你是为了给安济面子？&rdo;钟意道，&ldo;我们难道不是欲擒故纵，为了杀得更痛快，才暂时放他一马的吗？&rdo;

九苞瞪了瞪眼，张口结舌半天，愤怒地憋出一句：&ldo;就你话多！&rdo;

常子煊伤势已基本好转，只是脸色却依然苍白，靠在马车角落，看着众人打打闹闹，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

马车在驿站稍作补给，改道往东海之滨驶去，快马加鞭赶了十日，来到一处码头，清晨刚下了一阵小雨，洗去臭鱼烂虾的腥味，清凉的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海水的新鲜气息。

钟意包了一艘大船，众人陆续踏上甲板，九苞站在高高的船头，极目望去，见到朝阳缓缓从海底升起，将整个海面都洒上细碎的金光，不由得心旷神怡，喃喃道：&ldo;好美！&rdo;

&ldo;你没去过仙鸣山城，&rdo;钟意负手从背后走来，双眸迎着朝阳，浮光跃金，笑道，&ldo;那里漫山芳菲，青山绿水，日出如火，明月cháo生，那是见过一次，便会惦记一辈子的地方。&rdo;

九苞咧嘴一笑：&ldo;我也想看看，是怎样的仙境，能孕育出爹爹那样纯澈清绝的男人。&rdo;

cháo水如期而至，水涨船高，船夫斩断绳索，一个浪头过来，大船猛地往前一冲，然后随着cháo水退入浩瀚的大海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地平线已经从天际消失，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湛蓝的海水，和沾水而过的雪白海鸥。

再过了一会儿，连海鸥都已不见，只余东南方刮起的温暖海风，扑面而来。三桅大船上风帆升到最高，鼓到最满，乘风破浪，风驰电掣，船夫索性放开大舵，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上，哼着小曲儿喝起了酒。

钟意却皱了皱眉，扬声道：&ldo;船家切莫掉以轻心，每过一炷香时间，便将风帆落下重新升起一次。&rdo;

船夫诧异地看向他，慡朗笑道：&ldo;东家多虑啦，难得今日刮起了南风，把帆鼓得满满的，咱们可不能浪费了，这叫借风使船，你看这船跑得，又轻又快，别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风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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