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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第1页）

九娘摇头道：&ldo;你又来了，为翁翁守孝怎么倒变成不平事了？&rdo;

七娘搂住九娘的胳膊：&ldo;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不该浑说。对了，阿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头？听我娘说她家和周家已经定下婚期了，明年三月初八成亲，看她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啊。还有那个姓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金榜题名。若是又落第了，阿昕也不免太委屈了。&rdo;

九娘和六娘对视了一眼，都默然无语。阿昉还没回京，阿昕虽然笑得慡朗，看起来却比上回又瘦了一些，不知道苏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随车服侍的金盏和玉簪赶紧给她们倒了些茶水，又取了些果子出来。七娘又开始抱怨舅舅家多事，打听到陈太初要一路护送，也非要让程之才护送，就程之才那副身板，能护谁啊？连苏昕都能打他一顿，非要来尽这个未来女婿的心，实在讨嫌！

牛车又走了近大半个时辰，沿着山路缓缓上爬。小心翼翼地转过一个弯后，七娘听到外头一片惊叹，赶紧掀开车帘，推开车窗，喜得惊呼了一声：&ldo;快看！&rdo;

三个人挤在窗口往外看去，不远处半山腰上，一座古朴禅寺半掩在树木青翠中，禅寺后头，有一座佛塔高耸。佛塔之后却有簇簇深红爱浅红，如云霞蔚然，层层叠叠，高高低低，密密麻麻，半座山似乎都上了桃花妆，格外娇媚。

牛车慢悠悠地又转了一个弯，那片烂漫桃花林和佛塔慢慢不见了，零星的只剩下几株野桃花点缀在山间。三人却不舍得把车帘放下。七娘酸溜溜的说：&ldo;四姐哪里是来祈福苦修的，明明是游山玩水嘛！&rdo;

如此桃花林忽隐忽现了十几回，车队慢慢地停在了山腰间的一片宽阔平坦空地上。法瑞带着十几位身穿缁衣的比丘尼在山门处已等候多时。山门上高悬一块古朴牌匾，上书四个大字：&ldo;莫往外求&rdo;。

六娘几个下车，前面停了三辆马车，大树下系着二十几匹毛色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站着十来位身穿甲胄手持长枪的禁军。

&ldo;燕王殿下和越国公主怕已经到了。&rdo;六娘笑着看了看七娘和九娘。

七娘探头望了望那些禁军，又看向山门：&ldo;这山门上的牌匾真有意思！&rdo;九娘笑着同等在牛车边的陈太初寒暄见礼，彷佛不曾听见她们所言。

六娘抬起头，轻轻念着莫往外求这四个字，若有所思。四娘想起寺庙里两年多清苦的日子，心中暗笑一声，莫往外求？不往外求，还有谁会怜惜她帮她不成……

前面几辆车上杜氏三妯娌扶着各房姨娘的手，踩着杌凳下了车，笑着和法瑞寒暄起来。程氏给法瑞引荐了史氏。得知史氏是苏相家的女眷，法瑞更加热情了：&ldo;娘子们一路上辛苦了，快请入寺用些斋饭。&rdo;

程之才赶紧将缰绳丢给小厮，跑到程氏身边陪着小心道：&ldo;姑母，还是让侄儿搀着你吧。&rdo;这后头好几位表妹都是惹不起的祖宗，一个九娘不能看，看了要被挖眼睛，一个苏昕母夜叉，打起自己来拳脚交加，一个七娘撒起泼来据说深得姑母真传。自己还是跟着姑母安全些，要不是爹爹逼他来，他才不会来。

程氏眼一瞪，推了他一把：&ldo;胡闹，这红粉堆里你跑来做什么！去去去，你跟着管事到前头去。&rdo;

程之才忍不住偷眼瞟了瞟后面一声藕色长褙子的四娘，想到这位温柔婉转的美娇娘年底就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娘子了，能任自己为所欲为，心中一热，又不免心喜起来。正好四娘抬起头来，见到程之才，忽然分开帷帽长纱，对他微微福了一福，一双含情目，在程之才身上打了好几个转，脸上一红，才低下头去。程之才一个激灵，赶紧侧过身子微微弯下了腰，才堪堪没有当众出丑，匆匆跑上石阶去追孟府的管事，却不禁心花怒放，桃花满天飞了起来。

一座密檐式六层佛塔其实建在静华寺的后门外头，佛塔后面的山上有四个独门独院的禅院，再后头整整齐齐建了几排瓦房，此处专供男香客们入住。静华寺白日也允许男香客入内参拜，申正时分起就只留女香客，紧闭寺门。因是皇家敕造，贵人们常来常往，静华寺也请有十来个护卫常驻，所以一贯太平无事。

佛塔最上头一层，赵栩正负手凭栏，垂眸看着那正在台阶上如蚁群一般的众人。

&ldo;殿下，越国公主说在后山的落英潭静候两位殿下。&rdo;

赵栩点了点头：&ldo;都巡查过了吗？&rdo;

&ldo;禀殿下，今早又查过一回，山上山下均无异动。&rdo;

&ldo;让各处仔细一些。&rdo;赵栩淡淡道，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道：&ldo;封山吧。&rdo;虽然昨日跟着赵永元的属下禀报他的确是出了汴梁往大名府去了，但以防万一，总不会错。

从三道山门到敕造静华寺的牌匾下，百来级上山的台阶走得众女眷香汗淋漓。七娘已经气喘吁吁，扶着女史的手喊着：&ldo;阿婵，你等我一等！&rdo;又奇怪前面身子最娇弱的四娘倒走得很稳。

特意走在人群最末的九娘这两年一直练习骑she，还算轻松自如，山风微微，空气中带着山中独有的树木糙花的清香，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两口气，舍不得吐出去，便鼓着腮帮子多憋一下。身侧的陈太初透过轻纱，见她脸鼓鼓的，想起她儿时被自己抱在手中，吃糖含在嘴里不舍得嚼碎，腮帮子也是这般塞得鼓鼓的，不禁脸一红，握拳抵唇忍住了笑。

九娘吐出气，猛地扭过头。陈太初眨了眨眼：&ldo;累不累？&rdo;

&ldo;不累。&rdo;九娘摇头疑惑道：&ldo;你在笑什么？&rdo;

陈太初指指她帷帽下泛了桃花色的粉腮，虚虚画了个半圆，看前后无人留意，也鼓起一边腮帮子。九娘不禁也笑了起来。

玉簪跟在九娘身后，佯装看前头的风景，心里却高兴得很。

不远处，就是静华寺庙门，也站着好些禁军。

第152章

众人赶在午时前拜了静华寺大殿佛祖金身，上了香。陈太初、程之才等男宾遂被知客尼接入客堂里用茶。

&ldo;明日开始要做法事，若是今日想上后山赏花，记得让玉簪到这边来叫我。我陪你们去。&rdo;陈太初叮咛九娘，又问玉簪：&ldo;这里山路崎岖难行，可有带了靴子？&rdo;

九娘笑着福了福：&ldo;多谢太初哥哥，亏得你昨日特地登门知会了一声，我们几个才都带了靴子。&rdo;汴梁城的山，不过是高一些的土坡，平常踏青的浅帮厚底履就足够，四娘没提起，她们哪里想到静华寺的山是真正的大山。

陈太初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九娘：&ldo;山里难免有蛇虫，你将这个戴在身上。里头另有一包药粉，夜里在门窗边也撒上一点。&rdo;他见前头六娘七娘都停了脚笑着等九娘，脸一红，柔声道：&ldo;你快去吧。&rdo;

九娘大大方方接了过来交给玉簪，又福了一福，转身去了。

陈太初目送她跟着众人从庑廊下往后面兰若精舍去了，才转过身来，却见身后程之才正靠着廊柱痴痴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