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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嘎嘎!”
鹦鹉闹起来,撞得鸟笼子吱吱嘎嘎响,却没人出来收拾。
她冲窦娘子招手,“这是后门,才换了竹帘,你动作轻些,往里有个六折屏风,画的是墨彩莲池游鱼,你瞧画儿上方位,按着鲤鱼张嘴的方向转,绕过博古架,再有个香炉,就是内室。”
窦娘子紧张地握拳又握拳,成败在此一举,李旦答应她,办成了这个,先把窦氏的长生牌位立起来。
“阿姐保佑我……”
她心里喃喃默念,谢阿怜推她一把。
门吱呀开了,满院竹影重重,各色绣球争奇斗艳,一张硕大的金刚鹦鹉彩色漆画儿当地耸立,跟她大眼瞪小眼。
“这……”
她摸不着头脑,好端端地,画个鹦鹉恁大作甚?
那画儿忽然动了,两翼振展如臂,横起来,一招要挥打在她鼻梁上。
“嘎,来者何人?抬起头来。”
声音高亢刺耳,严厉中带着咄咄逼人,正如颜夫人。
窦娘子跌步后退,背抵在大门铜环上,嘶嘶吸凉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漆画儿,是只活的大金刚鹦鹉,站在栾树跟前,那树干宽大,一团团灰黑色的老皮,乍看起来跟黑漆一样。
“扁毛的畜生!”
她骂了句,悄悄往房里摸。
鹦鹉在她背后兀自嘎嘎不停,又吼又叫,来回只有这一句。窦娘子心道,狐假虎威,就会这一句,装威风,又觉奇怪,便是上下躲懒,张峨眉贴身的人,总得有罢?
想归想,眼前扑面而来,屏风上果然一条翘尾巴的大鲤鱼,嘴巴尖尖的对着左边,她便往左边转,沉沉喘息中,果然是个博古架,又果然有个香炉。窦娘子稍微松气,掂着脚呲溜到博古架旁,七棱八角的各样瓷器,缝隙中有个白影颠来倒去,带着蓬蓬的黑发,似个拂尘来回刮拉。
她惴惴探头去看,立时捂住嘴,双眼越瞪越大。
“走罢——”
谢阿怜坐在灌木里发呆,瞧窦娘子垂着眉眼,便也不问她。
两个伏在码了许久,趴在水里冻得发抖,琉璃亭太小,来回盏茶功夫就逛完了,装不下伙房,岛上一日三顿从九州池送来,送饭的船另是一种,两层船楼,尾巴上堆着西瓜和哈密瓜。
她又换了一套说辞,说快出宫了,想多要些嫁妆,求府监开口,谁知臊了一鼻子灰,没脸等控鹤府的船回来,求人帮个忙。
那船工是尚食局管运送的,护着自家人,嘿了声骂,“狗东西!”
指船舱里开好的西瓜,请她们坐下慢慢吃。
如此无惊无险,谢阿怜送窦娘子出了归又门,窦娘子不舍,手着把宫墙。
“你是定的下月二十出宫?”
年年宫人出宫,都在九月二十,她问也是白问。
谢阿怜点头,握着金镯子安慰她,“阿姐放心,没事的。”
只字不提她在琉璃亭看见什么。
窦娘子心里翻江倒海,宫门上不准种树,可是与归又门咫尺相对,就在花光院内,有一棵豪迈的凌霄花,繁盛壮丽,攀爬宫墙树木,足百尺之高,隔墙探出翠茎花蕊,昂然可拂云。
宫人不值钱,宫人去了又来,可凌霄并非全指望攀援,也有凌云之志。
她情不自禁攀了一支橘红在手,两朵花对生如偶,折断了送给谢阿怜。
“咱们宫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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