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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去弥渡城路途倒是有些遥远,本来只需要走上七天,但因为要帮助疯姑娘敷药换药,泡药浴之类的,所以耽搁的时间比较久,估计要十天左右才能到达弥渡城。
一路上因为敷药和药浴比较麻烦,陆太平干脆买了两只浴桶和几块屏风放在葫芦中,需要的时候再取出来。但因为每次敷药疯姑娘都会十分抵触和恐惧,不得已,每次都交给了柔甲处理,绿衣小姑娘总是很温柔的将疯姑娘给弄晕过去,然后由青萱和她一起帮着涂抹药液敷药,然后又帮着泡在浴桶中。
小道士则每天都不辞辛苦的当上了车夫,而陆太平则依旧老样子,每天除了练拳画符,就是陪在疯姑娘身边,和她聊聊天,说说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近十天相处下来,疯姑娘已经不再那么害怕几人了,就算青萱和柔甲都待在车厢中,她也会偶尔从车厢中探出脑袋,好奇的四处张望。
她现在已经基本不害怕陆太平了,会伸出手接过陆太平给的食物,会看着练拳的陆太平发呆,会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听着陆太平诉说路上的趣事,也会安静的坐在陆太平身边,听他说小时候的故事,时而露出笑容,时而轻声呼喊陆太平陆陆。
经过几次的敷药和药浴,疯姑娘脸上的伤口终于不再那么恐怖,反而每次泡完药浴全身都会蜕下一层死皮,皮肤好的让青萱都有些羡慕。
众人距离弥渡城越来越近,因为北蛮风筝坠落的风波,北蛮九城对外来者和山巅境之上的修士盘查十分严格,青萱将自己的修为压制在废土八境。
进城的前一天,陆太平难得不练拳了,一直陪在车厢中,绿衣小姑娘则兴致勃勃的坐到了陆太平之前的位置上,一边和小道士聊天,一边用她自己的眼光看着一路上的人间风景。
陆太平坐在疯姑娘身边,给她剥着路上买来的橘子,青萱也在车厢内,只是习惯性安安静静的盘坐在一边,也不出声打扰。
陆太平一边剥橘子一边对疯姑娘温柔的说道:“疯姑娘,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你那么好,明明咱们只是萍水相逢,那天看见你奄奄一息的躺在河里,是想起烂好人教过我一些做人的道理,就觉得,见都见到了,我就没有见死不救的理由,书上圣人说的君子不救,可那是君子,而我就是别人口中说的大恶人,也没想那些圣贤道理。”
也不知道疯姑娘听不听得懂,反正就是挤在他身边,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陆太平贴心的将橘子一瓣瓣掰开,递给疯姑娘,接着说道:“那时候只是想着,反正也不费劲,就当替烂好人做善事积德了,可是那天晚上你醒了之后,我看见你的眼睛,就想起了我小时候第一次看见烂好人时的样子,那时候我也很害怕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对我一点都不友好,我也记不得自己有没有爹娘,倒是有个便宜娘亲,虽然也是经常对我拳打脚踢的,但起码不会让我饿死了,还会告诉我怎么活下去,直到她死了以后,日子就更难熬了,我就记得每天都有很多人欺负我,打我,甚至巴不得我早些死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他们心里会舒服一些。有时候我也十分怨恨他们,也巴不得那些欺负我的人通通死掉,可是我又没钱,买不起毒药,我就会偷偷往井里撒尿,让他们也尝尝被毒害的滋味,嘿嘿。”
陆太平看着低头吃橘子的疯姑娘,有些欣慰的笑了笑道:“可是后来,我遇到了烂好人,他告诉我,世界上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我去看一看的,让我不必害怕,就安心的待在他身边,帮他牵马,后来他带着我走遍了整个青冥天下,带着我吃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吃的糖葫芦。”
青萱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满脸笑意的陆太平,只见他眼里全是回忆。
陆太平继续说道:“对了,疯姑娘,你吃没吃过小糖人?吹起来的那种小糖人!我告诉你,那小糖人可甜了,我第一次吃糖人也是烂好人带我去吃的,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甜的,反正好多东西,都是烂好人带我体验的,我第一次吃顿饱饭,竟然有红烧肉,那可是我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第一次放烟花,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飞天遁地,第一次回家烂好人的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家的地方,还有种人,叫家人,反正太多太多,我都记不清楚了,都是他带着我一样样去体会的,慢慢的,我就不那么讨厌和害怕这个世界了,我也开始觉得,其实人间还是挺好的,只是以前的我没遇到罢了。”
看着疯姑娘吃完了橘子,弄得满手满脸都是,陆太平替她擦了擦,而后伸出一只手说道:“所以疯姑娘,你也相信我一次,我也想带你去看看这个人间中美好的东西,好不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这样,我就觉得很难受,发自内心的难受。”陆太平轻轻抚过疯姑娘的发丝。
“陆……陆”。疯姑娘只是弱弱的说了两个字,但却把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放在了陆太平的手掌中。
陆太平让小道士停下马车,轻轻牵起疯姑娘的手,尝试着让疯姑娘走出车厢,疯姑娘一只手拉着陆太平,另一只抓着车厢的手使劲颤抖,但最后还是慢慢松开了。
疯姑娘紧紧贴着陆太平,生怕他丢下自己一般,也跟着下了马车,只是看向四周的眼神中,依旧是有些惊慌失措。
陆太平没敢让她多在外面待着,能出车厢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走出一段距离后,又牵着疯姑娘回了车厢,回了车厢后,疯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钻入陆太平怀中,紧紧抱着他不放,青萱似乎已经习惯了,又闭上了眼睛,默默温养拳意。
第二天,马车缓缓驶入了弥渡城,车厢外的绿衣小姑娘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城池,站起身来扶着小道士的肩膀四处张望。
因为龙虎山离弥渡城不远,小道士显然是来过弥渡城很多次了,盘查虽然严格,但还是老样子,小道士江湖经验老道,没费多大劲几人就轻松入城了。
听到车厢外熙熙攘攘的的声音,疯姑娘显然有些害怕,紧紧的抱着陆太平不撒手,浑身颤抖不止,这一次的陆太平没有再无动于衷,而是轻轻抚着疯姑娘的后背,轻声安慰着她,慢慢的,疯姑娘身躯不在颤抖,但依旧抱着陆太平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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