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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至678（第1页）

东平随手敲了敲没有光泽的本色瓦罐，赵福又如实的说：“平时卖出最多的也就是这种粘土糙品了。”

最里面就是后来搭建的防雨棚，那儿也摆放着一台机器，一看就知道它还未被使用过，赵福翻着白眼告诉他：“这是台生产砖坯的机器，我们不会用，那位大叔说等那边来人再教会我们。”

东平拍着他的肩头说：“有了这台机器就等于有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窑厂了，不用等来人了，明天我就能教你，你有信心吗？”“有！谢谢叔叔，我还知道这都是叔叔花钱买来的。”东平却一脸认真的说：“不！这是你父亲给你们留下的。”赵福正为这位叔叔油然产生钦佩之时敬佩时，兴冲冲地方姨走了进来大声说道：“快去前屋吧，饭菜我都准备好了，要不他又要过来催了。”同时也向二位工人说：“快看不清了，停下来今个都一起吃吧。”她在过道处还顺手在东平上回来这里住的那间小屋的门上敲了几下。

围拢而来的一大家子刚坐下，赵福就对二娃说：“贺叔叔说明天就教会我怎样使用那台机器了。”东平便借着这样的机会说明一下他这次的来意：“我这次是受了大嫂的委托来看看这里的真实变化，好为以后的安排做些准备”他没有说这是娅娅的意思。

方姨听出这话藏着的弦音，马上就问道：“怎么，你不是来了就要走吧？”东平用别样地眼神瞧着她说：“被你说中了，我现在出个门都要请假了。”二娃听后轻叹了一声打断了她俩的对话说：“早年我就对大哥说过，让他指派个能干的过来把持厂子，若是他当时依了，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唉，不说这些了，他一路辛苦，咱们边吃边聊，”然后又对赵福说：“别光顾着听，还不快给你叔叔倒酒。”

这时又从里面走来一位脸蛋浑圆、穿着花棉袄的大姑娘，方姨见了就问了声：“孩子好些了吗？”“大娘，他好多了，正睡着呢。”“家里来客人了，我就不把饭菜送进去了，快见过你贺叔叔，他是你公公婆婆最要好的友人。”“见过贺叔叔”她行过礼、接过方姨递过来盛有一块面饼和两块咸鱼的碗后便退了下去。

方姨这才想起还没向东平介绍呢：“瞧我光顾着介绍你就忘了介绍她了，她是恒昌的媳妇，今年刚满二十五岁，叫翠花。”

嘴里包着菜的东平露出惊讶之色：“哦？阿芳要是亲眼见到这位大媳妇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若不是健康问题她早就想过来看看她们娘俩了，孙儿长得好吧。”傅二娃应了声：“长得好，都快三岁了。”方姨瞧他一眼就对东平说：“这娃儿虎头虎脑的可爱极了，只是前天着了凉不能抱出来。”接下来大家边吃边喝杂说些两地不同的事情，有事就来，完事就走的二名工人也说到了一些东平爱听的内容和有些能笑破肚皮地内容，活跃的说说笑笑让大家都很轻松。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又说到了恒昌的档口，两位工人在插不上嘴的情况下就各拿一块贴饼先行告辞回家去了。

方姨挂念着阿芳的病情，借着喝酒聊话的功夫对东平说：“路边有一种蒿草不知她用过没有。”“什么草？”“我也叫不上那名来，就是长着有点像高粱一样穗的那种，用它炖水喝兴许能管用。”东平麻痹的回答了她：“这就没办法了，也没用过。”

二娃便向方姨提了个建议：“要不你过后去采些来让他带回去试试？”方姨说：“瞧这冰天雪地的能见着草嘛。”

二娃咽下口水又说：“再不你就和贺先生一起回去看看她。”

看他急成那个样子，东平赶紧说：“二娃呀，这可不是着急的事，现在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等开春我照她说的样子让娅琴寻些回来先试试看，行不行不就知道了嘛。”

方姨一个劲地摆着手说：“不行，不行，你们都不认识，那要是弄错了罪过可就大了。”二娃的暴脾气又上来了，他指着赵福、对着方姨就嚷嚷起来：“我说你就不能仔细说给赵福，让他画张图带回去不就行了嘛。”闻听此言，方姨和东平二人都异口同声地说：“这是个好主意。”赵福也说：“我一定把它画的让婶娘满意。”

东平在油灯下仔细端详起他们二人：原来怎么看她俩都明显觉得年龄太不相符，现在看来悬殊的差别已不存在，他在心里感叹着二娃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望着这二位无怨无悔的照应着工厂、关爱着张强的子女，现在还有他们的孙子，由不得他不在内心深处升腾起了一股强烈的敬重与惋惜。

由于上次出于好心隐瞒了那些实情，结果还造成了长久的误解，这回他再也不愿重蹈覆辙，再提过往，包括安娜的离奇失踪、亚力托夫成为烈士。

当晚他和二娃挤在一起，没过多久便传出了阵阵鼾声。

大约到了五更末时，一觉醒来的东平看看天色已经发白便在被窝里翻来倒去睡不着了，他想到与安娜也是这么背靠背的相伴多年，想起娅娅想让他挑起这里的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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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他先醒的傅二娃忍不住时才发出沉闷的声音：“醒啦。”东平反应极快地装作是刚睡醒的样子慢条斯理的说：“就像是在在做梦，恒昌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敦厚的二娃知道这下子不说怕是不行了，便瓮声瓮气地回答了一句：“我估摸着一时是回不来了。”然后就艰难的把盖在棉被上的毛大衣披在身上往后一仰靠在了土墙上。

东平感觉他这是话里有话，跟着也坐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说的？昨晚不是说他去矿里就回来了嘛。”

二娃低下头了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好好的一个娃儿怎么说变就变了。”“他到底怎么啦？怪道昨儿见他媳妇低眉不展的。”

二娃咂咂了厚厚的嘴唇，刚才的沉默再一次出现，“嗨，他去年就奔黑蛋去了，”少倾，他又乜了东平一眼便说开了：“自打他听说父亲不知为何就离开了人世，姐姐又嫁给了一个比她又大、又是父亲友人的毛子，打那以后他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再后来话也变得越说越少，我和他婶子那个急呀就给他找了一户好人家的二闺女给他成了亲。好是好了，他也变得跟从前一样爱说话了，”“哦？”“可这样的好景并没过多久日本人就从奉天打到了这里，起初他只是在我面前说‘好人也来欺负我们’。”东平忍不住就插了一句：“好人？好人怎么会欺负你们？”“这还用问嘛，说的肯定是日本人啦，看到他们这么胡作非为他就跟我说要去当兵，我当时哪会考虑到那么多，就认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就对他说：‘督军都不管这事，你去了又有什么用！’他居然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丢下一句‘只有你能忍’之后，甩手就走了，”二娃揉了揉眼睛又说：“孩子家大了嘛，耍个小性格的我也没往心里去。”东平着急了：“那后来呢？”二娃又揉了一下眼睛说：“再后来，他跑回来对我说：‘黑蛋的队伍现在都和日本人打起来了’，我和他婶听了都害怕他会出事，让他不要再过问这方面的事，天天看着他连门都不让他外出，结果，去年他还是走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只留下他的媳妇和二岁的娃儿。”东平听的是既紧张又入神，以至大衣从肩膀上滑落下来他都浑然不知，冻得他紧缩着脖子毫无意识的拽了一把仍然紧追不舍的往下问：“自那以后就一直没再见到过他吗？”“中间回来过一次，”二娃的表情更加暗淡：“那是一个下着滂沱大雨的深夜，他领着几个腰间别的不是枪就是刀的回来要些银钱和干粮就离开了，那时我们连大气都没敢出，生怕惊动了他的媳妇，更不用说去阻拦他们了。”“他倒是个有血性的。”

二娃与他对视后还是刹不住口地继续往下说：“这件事我和方姨怕王翠花知道会更加伤心就一直对她瞒着，可是瞒了她不能瞒她的父母呀，好在他们也是在通情达理的状况下无奈地说：‘这都是命’，”说到这里他就用拳头在脑袋上捶了好几下，带着不像是在责备自己的话说：“错就错在我不该错误领会大嫂的交代。”

转瞬间又给东平罩上了一头雾水，这就让他不得不刨根问底了：“大嫂向你交代过什么？”“你忘了？上次你们临走时她不是特意关照我说要团结好三个傅姓嘛。”“哦，”东平的手指不停的点击着脑袋说：“对对对，她是这么说过，不过，这可不是你的过错。”

二娃原本打算说出让恒昌继续寻找那位日本医生以及询问阿芳病因的想法至此全部被他咽进了肚子里。教会了赵福使用那台制造砖机器以后，东平还进一步提升了一下赵福的想象力：“以后有了电动机就不会这么费力了。”

赵福似是理解的向他点点头，东平看时间还早就乐呵呵的说：“走，洗洗手练习画图去。”

赵福听着方姨的描述不断修改着青草的叶片与花穗的比例效果，一连画了好几张过后，“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一到春天哪儿都能见到它，”方姨兴奋地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对着二娃说：“他画的跟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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