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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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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天舞…青梅（94）

子晟吃了一惊：&ldquo；青梅，你说什么？&rdquo；&ldquo；我去求祖皇。&rdquo；青梅声音里有种破釜沉舟的冷静：&ldquo；祖皇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小禩只不过长相有些像先储，他是我从水月庵门前拣来的孩子&hellip；&hellip；&rdquo；&ldquo；青梅！&rdquo；子晟突然地，打断了她，声音大到让青梅不由吓了一跳。

然而真正受惊，却是在转过脸来以后，她看到的子晟，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了一般，几乎能看清，额角微微跳动的青筋，那一种为难已极的神情，是她从来想像不到会出现在子晟脸上的。

子晟这时，知道自己不能不说实话了。但这一句话要说出来，只觉得比什么都难。&ldquo；青梅&hellip；&hellip；&rdquo；子晟又叫了一声，却还是说不下去，一刻一刻地挨着。

终于，青梅被这样的沉默压得忍受不住了：&ldquo；王爷，你到底要说什么？&rdquo；&ldquo；青梅。&rdquo；子晟再一次叫她。这次终于稍稍定住神：&ldquo；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当初&hellip；&hellip；&rdquo；子晟又停下来，十分地犹豫。然而逼于情势，终于狠下心来：&ldquo；当初，就是我把小禩，扔在了水月庵门口。就连&lsquo；禹禩&rsquo；这个名字，也是我给他取的。&rdquo；&ldquo；王爷！&rdquo；青梅简直傻了！像是有个雷在头顶忽然炸开，震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过了好久，好久，才有一点清醒过来，想起子晟方才的话，还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敢去想明白。

&ldquo；王爷&hellip；&hellip；你&hellip；&hellip；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rdquo；&ldquo；小禩不能再留在这里。&rdquo；子晟的声音很平缓了，只是低沉得异样：&ldquo；这孩子实在太像他的父亲，只要是以前见过先储的人，看见他，都会起疑心。&rdquo；听到这里，青梅心里就是再慌、再乱，也已经明白了。小禩，真的是先储遗胄！&ldquo；可是我不明白，&rdquo；青梅勉力地定一定神，问道：&ldquo；小禩既然真是天家血脉，为什么这里不能容他？&rdquo；&ldquo；因为，&rdquo；子晟很吃力地说，&ldquo；先储只有一脉骨血。&rdquo；&ldquo；&hellip；&hellip；我不明白。&rdquo；子晟轻轻叹了口气：&ldquo；青梅，先储不是到处留情的人。他只有一脉后嗣，是个凡界女子所生，这早已查得清清楚楚，无可置疑了。&rdquo；青梅依旧不知道，这跟小禩不能留在天界有什么关系？

&ldquo；你还不明白么？&rdquo；子晟苦笑了一下：&ldquo；这脉后嗣，已经叫金王害死了！&rdquo；这么一提，青梅倒也想起来，金王被幽闭，正因为害死了承桓的孩子。可是，&ldquo；王爷不是刚刚才说，小禩是先储后嗣么？&rdquo；&ldquo；不错。&rdquo；子晟说：&ldquo；所以，先储既然只有一脉后嗣，而且已经让金王害死了，小禩就不能再是他的儿子了。小禩若是先储后嗣，那当日金王害死的，是什么人？&rdquo；&ldquo；对啊。&rdquo；青梅越绕越糊涂，一时把别的事都忘了，呐呐地问：&ldquo；金王害死的是谁？&rdquo；&ldquo；自然是先储的儿子。&rdquo；这样兜来兜去，青梅真的是越来越不明白。彷徨无依，反倒问出一句正中要害的话：&ldquo；既然先储后嗣只有一个，那总有一个真，一个假？&rdquo；子晟默然半晌，回答说：&ldquo；小禩是真的。&rdquo；小禩是真的，那金王害死的自然是假的。青梅到这时，才恍然惊觉一件事：&ldquo；王爷，你是怎么知道小禩是真的？&rdquo；子晟没有回答。然而青梅也已经明白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慢慢地涌上来，仿佛连浑身上下的血都凝住了&hellip；&hellip；子晟从方才开口，就没有转眼看过青梅，只把手里的一串玉饰，翻来覆去地揉捏得几乎发烫。&ldquo；青梅。&rdquo；子晟又说：&ldquo；其实就没有这一层，小禩也很难留在天家。&rdquo；青梅默不作声。

子晟只好自己往下说：&ldquo；青梅，你不明白。天家的好多事情，都说不明白。倘若承桓不是先储，那他无论犯下什么罪，他的后嗣总还能在天家有一席之地。可承桓是先储，而且懿德高风，深孚民望，他的子嗣就极难自处了。所以，我那时才定出这条计来&hellip；&hellip；&rdquo；子晟底下的话，越说越吃力了：&ldquo；虽然&hellip；&hellip；虽然是为了对付金王，可是我实在也不忍心害小禩，所以，我用了这个李代桃僵的办法，换出了小禩。可是那个时候，金王一直盯着我，我自顾不暇，没有余力护着小禩。水月庵地方偏僻，不引人注意，我想佛门出家人总不至于亏待孩子，就把他留在那里了。不想过了两年，等大局已定，我再请胡先生去寻访他，庵里的尼姑却说，他已经死了。青梅，你想像不到，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难过到了什么地步！我那时，灭了水月庵的心都有&hellip；&hellip；&rdquo；

第95节：天舞…青梅（95）

&ldquo；所以那天，在洛水河边见到小禩，知道他还在世上，我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欢喜。其实小禩那样子留在我身边，倒是最好。只要瞒住祖皇，我总有办法弹压得住。可是如今祖皇已然疑心&hellip；&hellip；&rdquo；子晟叹了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青梅也不说话。脸色依旧苍白，一动不动地只是坐着。子晟见她这样，有点着慌了：&ldquo；青梅，小禩离开天界要比留在这里妥当。我答应你，等日后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把小禩再接回来，好么？&mdash；&mdash；青梅，你说句话啊！&rdquo；

&ldquo；王爷&hellip；&hellip；&rdquo；青梅终于开口了：&ldquo；王爷果然是为了小禩，才娶我的么？&rdquo；

子晟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那种口气，轻飘飘没有一点力气的声音，就仿佛是一个完全被掏空了的人说出来的。

&ldquo；当然不是&mdash；&mdash；&rdquo；子晟说：&ldquo；你怎么会这么想呢？&rdquo；

青梅无力地笑了一笑，半晌，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慢慢地滑了下来。青梅擦了擦眼睛，然而眼泪不停地在流出来，止也止不住。

&ldquo；王爷。&rdquo；青梅说：&ldquo；王爷为什么娶我、小禩到底是什么身份、王爷当初为什么抛下小禩，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求你一件事&mdash；&mdash；&rdquo；

子晟默然不语。他知道她要说什么，然而只有这一件事，是他做不到的。

&ldquo；王爷！&rdquo；青梅凄然叫了一声，忽然跪倒在地，&ldquo；砰砰&rdquo；地磕着响头：&ldquo；青梅求求你！不要让小禩走！不要让小禩离开我！求求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青梅！你这是做什么？&rdquo；子晟连忙来拉，但见地砖上几点殷红，青梅的额头已然磕破了。

子晟动容了！&ldquo；青梅，你别这样&hellip；&hellip；&rdquo；子晟一面急声说着，一面想要把青梅搀起来。然而青梅的身子直往下坠，子晟无奈，只得自己也跪倒在地，硬将她的身子扳进了怀里。

&ldquo；王爷&hellip；&hellip；求求你&hellip；&hellip；青梅从来没有这么求过你什么&hellip；&hellip；求求你不要让小禩离开我&hellip；&hellip；求求你&hellip；&hellip；求求你&hellip；&hellip；求求你&hellip；&hellip；&rdquo；青梅依旧在哭，在哀求。眼泪渗过子晟的前襟，浸湿到他的胸口。

子晟心里，从来未有过的乱，从来未有过的软。他反复不停地，只是说着一句：&ldquo；你别这样，你别这样&hellip；&hellip；&rdquo；此时的他，真的有种冲动，想要抛弃所有的尊荣富贵，所有的权势地位，来换这一声：&ldquo；我答应你。&rdquo；

然而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就要出口的瞬间，却像是兜头的一盆冰水，把他浇得清醒过来。

&ldquo；青梅。&rdquo；子晟扶正她的身子，沉声道：&ldquo；小禩必须走。除非，&rdquo；他看着她，一字一顿：&ldquo；除非你愿意看我死。&rdquo；

最后的几个字像忽如其来的一阵寒风，刺得青梅猛一哆嗦。她抬起头，望着子晟，良久，眼中的悲伤、哀求、期待都慢慢地淡去。她不再说什么了。

只过了两天，小禩便由胡山亲自护送着，离开了白府，去了凡界。青梅怕徒添孩子的伤心，只叫彩霞代她去送，自己独自坐在屋里默默垂泪。子晟也不知是怎么跟小禩说的，孩子前一天到樨香园来拜辞，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大，但在青梅的面前，却是一直笑嘻嘻的，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反倒是青梅，特为给小禩蒸的从前在家时候他最喜欢吃的豆饼，一大包拿给他，一句话没有说，眼泪就滚滚而下。还是小禩，逗着青梅说：&ldquo；娘，你别难过，我是去学本事。等我学好了，一定还回来看娘。&rdquo；

然而越是这样懂事的话，越刺得青梅心里像针扎一样疼。她现在也知道，让小禩回来看她云云，只是说说而已。天帝在位一日，就不可能。也许一直等到子晟继位才有希望，但那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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