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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城的日子比先前过的十八年都要快乐很多，程显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寻找房子的计划又耽搁了几天，因为腿伤。也正是因为腿伤，汤慕光担心他，又留下来照顾他了几天。

腿伤倒也不算很严重，缓了几个小时就能颤颤巍巍地下地走路了。汤慕光说，可能会留疤。

那么一大划拉口子，上面还残留着水泥地上的沙砾。取出来的时候程显疼得脸都白了，汤慕光紧紧抿唇。

紧紧抿唇，生闷气。

这个伤疤无异名画上被划了一大窟窿，任谁看了都叹一声惋惜。汤慕光恨不得自己取代程显受了这伤，还因为肇事者是俩孩子，不好追究。

程显有些好笑，心中隐隐触动。

纵使他性子冷淡，也分得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坏。更何况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善恶分明，坏的特别坏，好的特别好。

汤慕光低着头给他处理伤口的模样很是认真，毛绒绒的棕发脑袋儿有点像小时候家门口的金毛，随时都能抬起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跟汤慕光说自己过几天就要走了，汤慕光也本来就是个三分热度的小孩，云城太小了，玩了个三天汤慕光就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汤慕光还是不走，还是待在云城，待在他身边。

等汤慕光走之后，他就去给母亲扫扫墓，很多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到母亲忌日时也只能在程家悄悄祭拜。在程家，没有一个人待见他的母亲，那个在记忆中最温柔的女人，即使去世了，在程家也会偶尔像颗老鼠屎一样被提及，正如程朔对她的厌恶、不屑与轻视。

那个跟他母亲说最爱她的男人，在程小姐和程朔面前永远沉默着。

电话在这时响了，铃声在俩人之间显得格外突兀。

汤慕光显然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抬头发现程显脸色不对：“我要回避吗？”

程显眸光微微闪避，汤慕光就明白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带上门出去了。

程显没有朋友，基本没什么人会知道他的号码。打他电话的不是程朔，就是父亲。

不管是哪个，都不能让汤慕光听到。还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封闭起来，哪怕他的逃避和没有敞开的心扉会让汤慕光伤心。

父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显，再过几天就是弟弟十八岁生日了。回来参加吧。”

程显有些发懵，就听到父亲补充道。

“该从H城回来了　，小朔说你没考好，去H城散心。小朔是你亲弟弟，十八岁生日毕竟是个大场合……他很期望你能参加。”

十八岁生日是个大场合，象征着成人。他的十八岁生日，父亲给他转了十八万，让他开心过。当天晚上放学回来就被程朔摁着操了一个晚上，甚至把蛋糕塞进他的下面，对他说：“恭喜哥哥成人了。”

程朔掰开他的臀瓣，舔着那被塞进后穴的蛋糕，鼻尖上还沾着奶油，舔着嘴唇对他笑道：“好甜啊，哥哥要尝尝吗？你的十八岁蛋糕。”

这就是他十八岁生日的第一天，他的成人礼。

程朔每年生日，程小姐家族那边总会大肆庆祝一番，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排场，名流贵族的到来，庆祝程氏未来的小继承人又长大了一岁。

在外头的程朔总是一副闪耀的王子模样，只有程显知道，私底下的程朔有多恶劣。

程朔的每年生日他都没有缺过席，虽然他不去程朔的生日宴会，总是在程朔回到家后才会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然后把生日礼物递给他。

毕竟要承担一个哥哥的责任，哪怕是不被认可的哥哥。程显还记得第一次给程朔送生日礼物，是程朔十岁的生日。

他挑了自己觉得最好用的文具本子和几本非常喜欢的文学书，但感觉还是不够，最后还是去搜了程朔了这年纪爱看的动画碟，用了自己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了正版的碟，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礼盒中，幼时懵懂的心灵总会不自觉地被流淌着相近血液的小孩吸引。可是程朔接过礼物直接扔到了窗外的池塘里，嗤笑道。

“你母亲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什么东西，送的就是什么东西。”

从此程显就不再精心准备礼物了。

他只需要把仪式感做足，在礼物网站上点销量最高的下单，自然会有装扮精美的礼物送到程朔跟前，有时候程显都不知道包装里面具体是些什么东西。

后来的程朔年龄大了点，不再让父亲为难了，程朔会接过他的礼物，淡淡道：“谢谢哥哥送的生日礼物。”

两人都是在父亲面前做戏，程显知道，那些他给出的礼物归宿不过都是垃圾桶罢了。

可是程显不知道，程朔十岁生日的那次，程朔当天晚上就乘着大家睡觉的时候去池塘捞程显送的礼物了，把自己弄得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也要把程显送的礼物捞回来。发烧感冒了好一阵子。

之后的每一年程朔都会把程显留给他的礼物小心装好，珍藏在他卧室的隔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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