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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这应该就是神父提到的那个，被曹民杀掉的那个人。他看起来像是刚刚进门，就遭受到忽然袭击的样子，血从门口蔓延到他所在的位置，他斜躺在地上，手边上掉着一把匕首，半截匕首被血染红，让卷卷一下子想到曹民腹部那个锐器伤口。

卷卷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目光从他身上，慢慢转移到地上的匕首上。

&ldo;别乱动！&rdo;林馥喊道，&ldo;这可是证物！你要是把指纹留在上面就不好了，还是放在那，等警察来了再说吧！&rdo;

&ldo;警察来不了的。&rdo;卷卷捡起地上的匕首，然后反反复复，将上面的血迹擦在男人的衣服上，嘴里喃喃道，&ldo;警察永远也来不了的。&rdo;

林馥忽然闭上嘴巴，沉默了下来。

&ldo;我一直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对劲。&rdo;卷卷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ldo;房子的构造是南方的农村房，可窗户外面的雾霭起码是北方重工业区级别的，而且我记得现在是夏天吧，怎么外面的树都长出枯叶了？&rdo;

她又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尸体。

&ldo;最奇怪的是这两具尸体。&rdo;卷卷说，&ldo;你不觉得他们太干净了吗？&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林馥问。

&ldo;现在是夏天，这里还是农村，照理来说各种飞虫应该不少啊。&rdo;卷卷扫了眼眼前的尸体，&ldo;苍蝇呢？为什么尸体上面一只苍蝇也看不见？要知道人死以后，会散发一股腐臭味，人自己是闻不到的，但是苍蝇千里之外都能闻到啊。&rdo;

&ldo;……&rdo;林馥。

&ldo;如果只有一个地方不对劲，我还不觉得什么，但这么多地方不对劲，我就忍不住开始怀疑……这里是真实的世界吗？&rdo;卷卷慢慢举起匕首，举到自己脸前，淡淡问，&ldo;你……真的是林馥吗？&rdo;

一道雪亮的光照在卷卷脸上，匕首上面倒映着一张少年的面孔。

不是那个天使面孔的美少年，而是另外一张陌生的面孔。

&ldo;我是林馥。&rdo;匕首里的少年对卷卷说。

卷卷笑了起来，这话可没什么说服力，光从外表上来看，他们都不是同一个人，他跟林馥虽然差不多年纪，但是长相平凡，眼神飘忽不定，皮肤不大好，脸上长了很多青春痘。

&ldo;你不是林馥。&rdo;她看着他说，&ldo;又或者说，你只是林馥的一部分……你是他分裂出来的人格之一。&rdo;

&ldo;不，我是。&rdo;少年冷哼一声，&ldo;你们看到的林馥是假的，我才是真实的林馥。&rdo;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忿忿不平，对卷卷说：&ldo;我一点也不喜欢弹钢琴，也不喜欢规规矩矩的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天，我不喜欢上帝，更不喜欢我妈妈！她又软弱又轻浮，总是让我爸爸失望，也让我失望！&rdo;

卷卷静静听他说话，直到他把话说完，才喃喃一声：&ldo;原来如此。&rdo;

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建筑，说：&ldo;这里不是农家小院，是林馥的内心世界，房子里的七个人，是他的主人格和他分裂出来的六个人格，比如你，你是代表他内心叛逆的人格。还有你妈妈，是承担痛苦，谁都可以欺负她的人格。以及那个被你打死的男人，应该是代表惩罚的人格……你说对不对？神父。&rdo;

卷卷转过身来，看着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

神父站在她身后，温柔地笑着，雪白的衬衣胸口，垂着玫瑰十字架。

&ldo;你之前跟我说，有一个人失踪了，我猜那个失踪的就是主人格，他可能现实里受到了什么伤害，因为太过悲伤或者恐惧，所以躲起来了，之后，你们六个人格就出来活动了。&rdo;卷卷看着他，&ldo;曹民想要独吞的不是赎金，而是这具身体，他想消灭其他人格，成为这具身体唯一的支配者。&rdo;

&ldo;你说得不错。&rdo;神父握着胸口的十字架，走了过来，&ldo;曹民是刚刚诞生的人格，是为了杀人而诞生的坏人格。&rdo;

&ldo;所以你说他在外面杀人，这个外面，应该是指现实世界吧。&rdo;卷卷思索片刻道，&ldo;杀完人以后，他就会回来，把你们全部杀掉，所以你们很害怕，为了自保，你们必须先下手为强？&rdo;

&ldo;是，我必须守护大家。&rdo;神父握着十字架，他深深凝视着她，眼睛里是殉道者的光芒，又明亮又纯粹，他缓缓对她说，&ldo;我必须阻止你。&rdo;

&ldo;阻止我？&rdo;卷卷挑了挑眉毛。

&ldo;你代表的不单单是叛逆。&rdo;神父认真的说，&ldo;还有憎恨。你憎恨当个乖小孩，憎恨家里人给你安排的一切，憎恨上帝，憎恨自己的母亲，也憎恨伤害你母亲的男人……所以你动手杀了他们。&rdo;

&ldo;你胡说！&rdo;少年怒吼一声，将手里的匕首对准了他。

但是另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抓住他的右手手腕。

&ldo;但你最憎恨的，是林馥。&rdo;神父悲悯的看着他，&ldo;你憎恨他的麻木不仁，随随便便就接受了别人给他安排的人生，抛弃了自己的全部兴趣，爱好，梦想，追求……他抛弃了你。&rdo;

少年瞪着他，面孔变得狰狞起来，像一头暴露人前的野兽，变得焦躁不安。

&ldo;所以你觉得自己应该取代他。&rdo;神父轻轻道，&ldo;你跟曹民一样，都想杀了我们，杀了林馥，成为这具身体唯一的支配者，对吗？&rdo;

&ldo;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rdo;少年咧开嘴，笑了起来，神态间，带上一种少年人特有的自视甚高与傲慢，&ldo;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他小时候本来是想当个球星的，如果他坚持己见的话，他家里人不会不同意的，但他连努力都不肯努力一下就放弃了！之后家里人叫他学钢琴他就学钢琴，叫他吃素就吃素，叫他每天都十本书他就不敢只读九本，他这么逆来顺受的下场是什么？是他爸爸越来越少回家，他妈吗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卿卿我我，最后被情人绑架，连他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rdo;

说到这里，少年冷哼一声，说：&ldo;如果让我来支配这具身体，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这个可恨的家伙，浪费了我这么久的人生……现在他该把身体还给我了！&rdo;

最后一个字的声调猛然拔高，少年朝神父扑了过去，试图将匕首刺进对方身体里，可是他迈出去左脚却迈不出右脚，他挥出右手，左手就不停闪他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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