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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找到她，然后怎样？把她带回来？还是，杀了她？……这样矛盾，让他不曾有一刻的平静，只要与她相关，就无法平静。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始终无法明白……

……

绍兴十三年，立秋。

夕阳西下，但依然酷热难耐。

&ldo;哎，都立秋了，这日头还是那么辣！&rdo;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挑着担，对身边的人道，&ldo;要这么走下去啊，非热死不可！呵呵，遇上我，算你们运气好。这方圆百里，都没有人家的！&rdo;

那男子三十上下，生得粗俗，说话也毫无修饰，衣着也是破旧的庄稼人打扮。他边走，便向身边的搭话。

同行的，年长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面貌俊朗，神采不凡。尤其那眸中的傲然卓绝，不似凡夫。他身边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年纪虽小，但也染了那种高傲。他微垂着眼睫，背着一个木匣，走在后面。

&ldo;呵呵，看你们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是爷俩呢！&rdo;挑担的男子笑着开口，&ldo;兄弟，你长得英俊，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成家呢？啧，女人的眼睛一定都是瞎的。&rdo;

男子笑笑，不搭话。

&ldo;哪，其实，也不急。那话怎么说来着？&rdo;挑担的男子想了想，道，&ldo;大丈夫……什么妻？&rdo;

&ldo;大丈夫何患无妻。&rdo;

&ldo;对对对！就这一句！兄弟你还年轻，不急不急！……啊，我们村快到了。今晚就住我家吧，地方虽简陋，但是很干净的。我老婆可勤快了，就喜欢收拾……啊，说起我老婆，那可真是漂亮，嘿嘿，待会你看了，准要羡慕死……&rdo;

挑担男子越说越起劲，但听话的人，却始终沉默。甚至，眼神里，有了浅浅的不屑。

&ldo;看，我老婆哎！&rdo;那挑担男子突然欢叫一声。

只见前方不远，站着一个村妇。粗布麻裙，看那斑斓的色彩，应是打了数个补丁所致。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儿，看到有人来，便走上了前来。

&ldo;勇哥，你回来啦。&rdo;

温软柔和的声音，仿佛能揉进肌骨。

那一刹那，男子猛地抬头，当看清那女子的长相时，他只觉得全身的血脉都沸腾了起来，心里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冲撞叫嚣着。

看到他的时候，妇人的表情微微一变，但随即，微笑着，道：&ldo;勇哥，他们是？&rdo;

被称为勇哥的男子放下了担子，道：&ldo;路上遇见的，天色晚了，我想让他们在家里住一晚，艳娘，你看……&rdo;

&ldo;好啊。&rdo;妇人回答，&ldo;对了，勇哥，九婶找了你一天了……&rdo;

&ldo;啊呀！我都忘了！她让我给她搬东西来着。我这就去，你先带他们回家吧！&rdo;

妇人微笑着点了头，目送丈夫离开。而后，她转头，开口：&ldo;好久不见，戚公子……&rdo;

戚函看着她，面前这美丽的妇人，正是滟姬。&ldo;艳娘？好可笑的称呼……&rdo;

滟姬微笑，&ldo;可笑？……奴家的本名，就叫王艳娘啊……&rdo;

&ldo;王艳娘？&rdo;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的身形稍稍有些发胖，远不似记忆里那般纤柔消瘦。原本温润晶莹，宛如羊脂的肌肤，变得略黑泛红。乌黑墨亮的头发粗略地绾起，插着一支做工粗劣的铜簪……就如同这个普通至极的名字一般，现在的她，绝不是当年艳压天下的第一美人……

滟姬抬手掠了掠刘海，看着戚函身边的男孩，笑道：&ldo;恭喜你找到了徒儿。&rdo;

戚函开口，&ldo;恭喜你找到了如意郎君。&rdo;

听到这句话，滟姬笑了起来。那一刻，她眸中的神采如波光潋滟，熠熠生辉。一如他初见时那样。只不过，此刻，她的明艳里，带着心满意足，如此的幸福。

他的心中一颤，微微皱眉，问道：&ldo;既然你喜欢的是这样的男子。当年我让你走，你为何不走？&rdo;

滟姬叹了口气，道：&ldo;好吧，我告诉你……&rdo;她改了自称的那一瞬，声音里透着陌生的傲然，&ldo;当初就算我离开了你，也不可能得到自由身。&lso;天下第一美人&rso;，得到这种名号的女人，又有哪一个能自由自在的？&rdo;滟姬的眼神里，有了轻蔑，&ldo;天下的男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其实，爱的不过是这张脸，这个声音，这副身段……呵呵，韶华易逝，红颜薄命，这个道理，我明白。&rdo;

滟姬笑着，继续道：&ldo;我用尽一切办法，改变自己的宿命。嫁入齑宇山庄作妾，只是计划中的一步罢了。不过，我怎么也没料到，你会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rdo;

戚函不屑，道：&ldo;我当初不是告诉你了么，你要恨便恨。那时候，是你自己说要跟着我的吧？&rdo;

滟姬点头，&ldo;没错。……不过，那时，就算我恨你，要逃离你，你会答应么？&rdo;

戚函愣了愣，说不出话来。

&ldo;当然不会，不是么？&rdo;滟姬笑得了然，&ldo;那时，莫说是你，就算沈沉，也还没死心。沈沉用千金赎我，你用名刀换我……在你们的眼里，我本就是物品。而当年把我当作物品的，又何止你们两个？就算我离开了你，也难免再落入别人的手里……我不傻，又怎会做如此愚昧的决定？&rdo;

&ldo;所以，你对我的一切，都是做戏？&rdo;戚函笑着，问道。

滟姬抬眸看着他，微笑，&ldo;男人的心思，我最清楚不过。你这般心高气傲的男子，我越是死心塌地、百依百顺，你就越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留着恩客的白玉簪，你便知我贪慕虚荣，自然就更看低我。而这样一来，你便不会在乎，也不会拘束我。&rdo;

她叹口气，道，&ldo;五年……我等了整整五年。等你弃我如敝屣，等天下人都忘了我。我终于等到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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