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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第2页）

&esp;&esp;“焉瞳不敢。”小内监委屈地揉揉脑瓜。他从未有过如此非分之想，能略微为傅小娘子出些力，他已十分满足了。

&esp;&esp;只是一想到那位心肠极好的小娘子今后不在京里了，终归让人神伤啊……

&esp;&esp;李豫来到东宫，没有提前派人通知，走入内殿时，李景焕正半靠在隐囊上服药。

&esp;&esp;见父皇前来，李景焕眸光闪烁，吃力地下榻跪拜。

&esp;&esp;都说见面三分情，别看李豫不见他时眼不见为净，这一旦见了面，毕竟是自己的骨血，难免心疼，免了他的礼。

&esp;&esp;李景焕却执意跪在李豫面前，他的左臂齐肩而断，裹着厚厚的纱带，整个人形销骨立，唇生青髭，哑声道：

&esp;&esp;“父皇终于肯见一见不肖儿臣了……儿臣，自知罪无可恕，不配再为李氏子孙，废疾待死之身，唯有三愿未了，请父皇允准。”

&esp;&esp;李豫见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长子萧索如槁木死灰一般，悲从中来，“你说罢。”

&esp;&esp;李景焕道：“其一，恳求父皇集皇家之力给阿缨寻找解药，她……小时被阿母下了蛊毒，寿命不永，孩儿祈求父皇遣人寻药，不要让她出事。”

&esp;&esp;李豫意外地看了李景焕一眼，继而又因此子不合时宜的深情，联想到自己身上，愈发百感交集。

&esp;&esp;“你不知道吗，长公主告诉朕阿缨的毒已解了。她而今无事。”

&esp;&esp;“当真？！”李景焕原本一直低着头，闻听此言，猛地抬眼，枯涸的目光迸出光亮，连声音都呕哑哽咽，“好，真好……”

&esp;&esp;他连道几声好，如遇一件天大喜事，在喜悦中沉浸良久

&esp;&esp;，方又道：“第二事，孩儿自请废为庶人，出宫在石子冈上结庐而居，阿母做下的孽事，孩儿应当去守，求父皇准许。”

&esp;&esp;即便他什么都改变不了，亲眼目睹母亲的惨状不过是两相折磨，可是他不愿像前世一样再次逃避。

&esp;&esp;是他该领受的，他便去。

&esp;&esp;皇帝应了。

&esp;&esp;“最后一事。”李景焕抬起头，目泛水光，如迷失的幼麋轻声恳求：“父皇，求您不要再服丹，那药对你的龙体当真不好，就当孩儿求您了……”

&esp;&esp;李豫不悦地蹙了下眉，真是不明白了，他当初便是因此事失了帝心，此时竟还敢再提。

&esp;&esp;那道家延年益寿的丹药，为何到他嘴里就成了洪水猛兽，如此排斥？

&esp;&esp;他耷着眼不置可否，只是轻抚了一下李景焕头颅，喟叹：“为何就如此着急呢，只要再等等，这江山如何不是你的？朕教过你许多次，当忍则忍，朕虽一直寄望你将来能压胜世家，然哪怕，这一代，下一代，下下一代暂且做不到，只要龙椅上的人姓李，总会有机会的。

&esp;&esp;“——何以至此呢。”

&esp;&esp;一滴泪从李景焕眼眶砸上地衣。

&esp;&esp;“可是儿臣不愿忍。”

&esp;&esp;尤其在拥有前世记忆之后，他不能忍受将来的大晋继续被王氏玩弄于股掌，不能忍受国家在他的治理下烽烟四起，更不能忍受，他被卫觎压制一头。

&esp;&esp;李豫见他至今执迷不悟，多余的话也不再说。离开之前，李豫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他：“阿缨今日离京。”

&esp;&esp;“什么？她要离开？”李景焕苍白如雪的脸色瞬间更白。

&esp;&esp;他知道自己已失去了她，可是听到这句话，整颗心依旧如同被剜出一个血洞一样疼。李景焕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父皇、求父皇让我出宫……”

&esp;&esp;说未说完，少了一条胳膊的李景焕便带着伤往外奔走，生怕再晚一步，此生便再也看不见她。

&esp;&esp;“陛下……”看管废太子的禁卫前来请示。

&esp;&esp;李豫闭了闭眼，“让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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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长亭外，人马喧阗，窃议不绝。

&esp;&esp;长公主坐在帷车里，优哉游哉地看戏；远道而来的蜀亲王双目紧锁在簪缨身上，不让半步；想念外甥女想得茶不思饭不香的檀棣，则炯炯有神地睁大两只铜铃眼，不停给簪缨暗示。

&esp;&esp;唯独卫觎神色平静，只伸着手，等她决定。

&esp;&esp;那只手，为她行过笄礼，挡过日光，阻过血迹，遮过雷声，簪缨连上面的茧子与掌纹都很熟悉。

&esp;&esp;簪缨对上小舅舅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这次不会再错选了。

&esp;&esp;她几乎没有犹疑，先是敛衽向蜀亲王一福，“承蒙王爷错爱，小女在宫中时承郗娘娘照顾，报之以桃亦为应有之义。不敢高攀。”

&esp;&esp;蜀亲王眉头轻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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