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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第2页）

&esp;&esp;“可那卫觎小儿，偏是个十五岁时便力图抹杀世家的绝世反骨混账。他的家姊，亡于世家倾轧，他连自己的家族都舍得倾毁一空，多年来和兵革泥腿混迹往来，一旦回来，又岂会保有世家门阀？

&esp;&esp;“璨之，你喜欢清谈玄学，喜欢挥麈尾扇、饮五石散、痛读离骚，喜欢飘仙大袖衣不染尘，喜欢奴仆成群供你驱使。卫觎要毁去的，恰恰就是这些。

&esp;&esp;“他要篡百年南晋江山何足惧，可他心中真正想毁的，是二百年风流！”

&esp;&esp;若这些雅致风流在后世皆不存在了，若高门望族将来皆不存在了……

&esp;&esp;他如何能舍，又如何能忍。

&esp;&esp;所以，他王逍岂能容他步步登天。

&esp;&esp;王氏和谢氏平时明里暗里的争斗归争斗，但做为齐名并称的南朝两大世家，王逍相信谢韬必能明白他心中的顾虑。

&esp;&esp;世家臣权面对君权，是一强俱强，一弱俱弱。

&esp;&esp;再说之前卫觎取西平、鄢陵，荆州在后方也没少出力策应。眼看卫觎就要攻下洛阳，一人独占洛阳皇宫的宝库，你谢刺史能半点想法皆无？

&esp;&esp;若真等到卫觎羽翼丰满，回过头来，谢氏父子俩老子占据

&esp;&esp;的襄樊，和儿子驻守的寿春，便是首当其冲的两个兵家必争之地。

&esp;&esp;素有“风流刺史”美誉的谢明公，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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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中书省。

&esp;&esp;自从中书令换了人，殿外的一块四方阶台上便多了一只棋子席褥，一头漆发如墨的老头子做完了事，便来这里晒太阳。

&esp;&esp;另一位须发雪白的老人从后面走来，随着席上老人的目光远眺，“何物可观？”

&esp;&esp;卫崔嵬未回头，抚臂低吟：“长安何如日远？曰：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esp;&esp;顾沅一时默然。

&esp;&esp;这两位看似寻常的老者，便是如今在庙堂上，与华宗世家相对的清流儒士之首了。

&esp;&esp;卫崔嵬望北又道：“觎儿六七岁读汉书，就立志长大要做个将军，破虏复国。当时人皆笑他人小口气大，我却怕他真的做到。今日他真的有可能要做到了，我又怕世人，”

&esp;&esp;不容他。

&esp;&esp;顾沅道：“无论如何，我定保住你这老伙计的命。”

&esp;&esp;“觎儿的命呢，你保不保？”

&esp;&esp;顾沅又沉默良久，方道：“他若打完仗回京复命，继续做大晋的大司马，我会尽最大能力弹压下朝野对他的恶意，与他一道匡正社稷。”

&esp;&esp;倘若卫觎敢占据北方称霸——

&esp;&esp;他纵使知道那孩子一生活得艰难，也必得阻上一阻了。

&esp;&esp;只因顾沅这一世只为晋臣。

&esp;&esp;他只知尽忠黎元，不会徇私枉法。

&esp;&esp;胡人固然当灭，但如果刚打完北方再转头内斗，天下必然又会陷入新一轮的大乱。

&esp;&esp;这不是顾沅期望看到的结果。

&esp;&esp;卫崔嵬听了也没什么意外，笑了笑，看着落在掌心的柳絮。

&esp;&esp;“那两个孩子，受过的恶意又何曾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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