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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柳嘴唇颤抖了一下，手指动了动，却没有贸然接过，而是问道：“这个可以随便送人吗？”殊不知，送者无意，收者有心啊。她喉头有点干涩，脸颊烧得通红，感觉自己迟早得被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直球笨鸟给逼疯。魈的声音仍旧很淡漠：“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折柳没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从他手掌里拿过那根羽毛，不小心划到了他掌心，只感觉像被烫到了一般，浑身一颤，强装淡定地道谢：“多谢上仙。”魈收回了手，抱臂站在树下，嘱咐道：“最近荻花洲也不太平，魔物的强度忽然有所提升，你最近……还是别出门了。”折柳捏着那根羽毛，感觉心头也是痒的，闻言一愣，忽然想起了那日夜兰对自己说的话。瑶光滩的魔物有异变，荻花洲的魔物也出现了变化，她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此种表象下的不同寻常之处。魈垂眸瞥了一眼她手里蔫巴巴的甜甜花，说道：“你在此处等我一下。”“啊？”折柳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应声抬头后发现眼前的夜叉大人已经不见了。她松了口气，脱力一般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将那根羽毛珍重地放进了乾坤袋里，收敛了一下发散的思绪，“啪”地一巴掌拍在自己发烫的脸上。魈很快就回来了。折柳无数次警告自己千万要沉住气，结果看到魈上仙怀里抱着的一大捧甜甜花之时，还是乱了心神。“给你，快些回去吧。”花枝太散不好拿，魈用仙法化出绳子捆成几扎才递给她。折柳赶紧接过花，把自己半边脸掩藏在花枝后，冲他再次道谢后转身便走。这地方，她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不然，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扑上去问问他是何居心。行至木桥之上，折柳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她本就没抱有什么希望，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却乍然被那仍然站在树下抱臂看着她的身影扎了眼。魈目送着她安然回到了安全之地，便冲她点了点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折柳却僵在了原地，抱紧怀里的甜甜花束，唇角很轻微地勾了一下，脚步都情不自禁地轻快了几分。她私心留下了一束甜甜花，并找老板要来了一个花瓶，添入清水将花束插了进去，然后便坐在床头盯着它发呆。被她拿出来放在床榻一角的魈鸟不合时宜地“啾啾”叫了几声。折柳回过神，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肥脸蛋，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什么也不懂啊。”“啾？”“你是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笨鸟。”“啾—”她叹了口气，垂下眼睑，在魈鸟的脑门儿上狠狠亲了一口，小声道：“你要是再这样……我我我……”好吧，她也不敢怎么着。折柳抱着腿沉思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从乾坤袋里拿出了那根翠羽。她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羽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你……拔毛疼不疼啊？”他估计是真的把这所谓的恩情放在了心上。为了报答岩王帝君的相救之恩，他签下契约与妖魔邪祟相斗千年，哪怕身染业障仍旧不死不休。如今，他额外的关照也是因为她帮他净化了业障。他从来不愿意劳烦他人，得到一点点甜就愿意燃尽全身的血液去回报。真是笨蛋啊。折柳为翠羽编了一个络子，和乾坤袋一起挂在了腰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几桌客人正在热热闹闹地吃饭。折柳拢了拢自己的衣衫，绕道从楼梯走了下去，她本来只是想去散散心，结果转悠着转悠着就走到了望舒客栈的公告栏前。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她就无师自通了提瓦特语。公告栏上面张贴着乱七八糟的留言，她本来只是想看个八卦什么的，结果大眼一瞥，就看到了一张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几句话：在下斗胆在这里问一句：折柳姑娘可曾有婚配？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在下难掩心中情意，这才冒昧在此处询问。折柳疑惑地挑起半边眉，逐字逐句看了两三遍，还是觉得荒谬。“折柳姑娘。”忽然有人叫了她一下。折柳应声回头，看到了今日白天她撞到的那个男子，来人面颊微红，目光有点闪烁，解释道：“这是我一个友人替我张贴的，冒犯到你了，实在对不起。”“没事。”折柳微微笑了笑，心下了然，“回答他的问题，我没有婚配。”那人愣了一下，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再看向她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目光温润诚挚，说道：“在下名叫林严，家住在轻策庄，现在在璃月港担任律法咨询师，在璃月港也有居所，家里只有一个母亲。若……若是折柳姑娘你不嫌弃，我们……”折柳抿了抿唇，打断他道：“林严先生，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心意。”“但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了。”林严猛地攥住了自己的手，他之前想过无数遍，想到她会拒绝，但是却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种原因。她就像一朵长在高山之巅的花，他想过她会看不上自己，却没想过她会另有所爱。分明，她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友善淡漠。折柳看着他，心里却情不自禁勾勒出了那个孑然独立的身影，漆黑明亮的眼眸里泛出一点别样的情绪。“抱歉，祝你幸福。”她诚恳地说道。林严冲她笑了笑，不过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他走过来将那张留言撕了下来，脸色苍白地对她一颔首：“多谢吉言，林某也祝姑娘能得偿所愿。”折柳很浅地回了一个微笑，心里却想起了梦中那个从不回头的背影。她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声音几乎微不可察：“但愿吧。”作者有话要说：水中月（十五）经历了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折柳也没心情继续在下面晃悠了，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手翻看着托人从璃月港万文集舍买来的小说。实话实说，对于一个杂食党资深书虫来讲，这书里的套路着实没什么意思。她打了个哈欠，把书往桌子上一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脚踝上的铃铛随即响了两声。昨晚她没有再做噩梦，上次的业障应该是被清心铃吸收完了。半开着的窗户被风轻轻一吹，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折柳靠在桌子边缘，第二十次抬眸看向了墙角的那束不甚起眼的甜甜花，唇角难以自抑地弯了弯。她忍不住想象他“x——x——x——”穿梭于山野之间采花的样子，忍不住忆起那个目送她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回味他指尖的温度，忍不住，想要更多。她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腰间的翠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到窗边赏月，把自己满脑子的旖念给清出去。望舒客栈的窗户都不太高，折柳单手撑了一下窗棱便坐了上去。一片树叶倏忽落下。她浓密的睫毛微不可查地一颤。晚风中，有他的味道。折柳的背紧紧靠着墙，手指情不自禁地攥住了袖口，原本明亮温柔的月色在她眼里忽然黯淡了几分。因为沾染了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因为她自作多情地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暧昧。她明明看不到他，却能强烈地感知到他的存在。理智叫嚣着让她远离，经年疯长的爱意却像从心底爬出的藤蔓，将她牢牢禁锢在有他的月色里。夜已深了，楼下却还有一桌人在吵闹不休。初次表白就被拒绝了的林严一杯一杯地灌着闷酒，不发一言地听着周边人的劝导。“林兄啊，你也别太难过了，这折柳姑娘仙女儿似的人，看着平日里客客气气，没准儿心里谁也瞧不上。咱也别把眼界放这么高，找个知心人凑合过得了。不然啊，你迟早得打一辈子光棍！到时候别说兄弟我没早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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