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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第3页）

&esp;&esp;他边走边想：睿元帝都快七十岁的人了，几个皇子掰着手指数他老子还能活的年头呢，各人在京城里见缝插针，到处伸手，羽林卫自然不能幸免。

&esp;&esp;他刚被郝胜从京兆府擢来羽林卫时，太子秦泰赐了他一副银马鞍，还没用上呢，六皇子秦翊就送了一对紫金铜铸的马镫来，拉拢招纳之意昭然，他敢得罪哪个，又敢应哪个。

&esp;&esp;是以他只能按捺着缩在羽林卫不动，既不惹事也不出风头，等他多摸几年京城哪儿水深哪儿水浅之后再说。

&esp;&esp;……

&esp;&esp;甘州府贡院的考号之内。

&esp;&esp;“《敢问交际何心也全章》，”卫景平把题目默读了一遍又一遍，而后将这全章的一段话375个字之中的关键句子快速地写在草稿纸上。

&esp;&esp;万章问曰：“敢问交际何心也？”孟子曰：“恭也。”曰：“却之，却之为不恭，何哉？”

&esp;&esp;这是头一句话，也是最关键的一句，以某人对琢磨了个问题，然后拿着去问大贤孟子，这么一问一答就开局了。

&esp;&esp;大贤之所以被后世称之为“大贤”，除了能为人解惑之外，重要的是说出一套放之四海还能被认同并被奉为圭臬的行为标准，所以孟子在拿到了这个问题之后，就从各方面来提出观点，并论证这个问题，之后又从这个问题之中总结、提炼了一些至理，嗯，这就是《孟子·万章》这一段375个字在干了个什么事了。

&esp;&esp;卫景平先把题目给淳朴地拆开了看了看，对于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心里先有了点儿底。

&esp;&esp;等他用白话文分析完，立马用文言文提炼自己脑子里抓到的节节俱见题目，又字字紧扣题旨，起落转接很是自然。

&esp;&esp;等他放下草稿时，脑力和体力已臻枯竭，呼，真快累死他了。

&esp;&esp;中间吃了顿饭，待他抬头时，考号外太阳已从进来时的东方挪到了西边，光线也温煦多了，将将立秋的清风风透过门缝挤进来，拂得考卷簌簌作响，好像凉快了点儿，又好像更热了。

&esp;&esp;卫景平闭目养了片刻精神，之后又将方才写下的草稿去繁冗，增文采，从头至尾修了一遍。

&esp;&esp;修完之后，他去看别的小题，那些就简单多了，几乎全是背诵的内容，跟压轴的八股文比简直就是拿来放松情绪的，卫景平扫了一遍之后，提笔一字一字作答在试卷上。

&esp;&esp;而后小心翼翼地晾干墨，收起来放好，或许到交卷之前他还会再检查一遍吧。

&esp;&esp;此时整个白天几乎要过去了，陆续有考生解手之后，考号里多少弥漫着些不太佳的气味，好在卫景平研磨开的橘子香气的墨为他抵挡了会儿，后来实在不行了就亮出了艾草薄荷香囊，前胸后背各挂了一个，提神辟味儿。

&esp;&esp;晚间卫景平先浅睡了两三个时辰，等到凌晨子时一过，他醒来后浸湿帕子敷了敷眼，立刻精神抖擞地开始誊抄那篇将要决定他命运的八股文章《敢问交际何心也》。

&esp;&esp;誊抄时，他如老和尚念经般先默念着“勿疏漏、勿越幅、勿反讳、勿曳白、勿涂改……”，一段一段写下来，至天蒙蒙亮，新一天清晨的。

&esp;&esp;中举

&esp;&esp;◎从此就告别草民，是镶金边的举人一枚了。◎

&esp;&esp;卫景平对此置之不理，他抬头朝徐泓那边瞥了一眼，见徐大才子也搁笔了，正朝他这边望过来呢，用眼神问道：交卷乎？

&esp;&esp;这时好多秀才也都写完了，伸头看着他二人，那意思好像是说：受不住了，你们带个头赶紧交卷吧。

&esp;&esp;卫景平猝然看到这种情景，好想笑。

&esp;&esp;他记得是蒲松龄老先生说过，“秀才入闱，有七似焉”，进考号时提个考篮，跟乞丐似的，入狭小的考号蹲着，跟囚犯似的，一个个从考号里伸出头来，又跟秋末要出窝的冷蜂似的，等会交了卷子出号舍，人人精神恍惚，跟病鸟出笼似的，要是考不中，以后次次来一趟，就跟隔三年孵一次蛋的鸟似的。

&esp;&esp;卫景平最后看了一遍所有的答卷，而后默默地虔诚许了个愿望，一拜穿越大神，二拜主考官，保佑他一次孵蛋成功，中个举人老爷，不要再来孵第二次蛋了。

&esp;&esp;许完愿之后，他和徐泓打了个眼色，二人同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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