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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废弃港（第2页）

医生的大度钻进了他发丝般的心缝中，正如那杯水般甘甜。

教堂左侧有一个小房子，红砖砌起的烟囱呼啦呼啦地往外冒着白烟，房子内有一张很大的桌子，几乎快要塞满了房间剩余的空间，仅留下了两人宽的一个过道，一共十个小孩，三个男孩，七个女孩。这些孩子都是被遗弃在教堂周围的孩子，医生好心便将这些孩子全都收养了起来，兰也是的，她也是其中被遗弃的孩子之一。

“医生来了。”

一个短发，脸蛋圆嘟嘟的孩子大叫道，见到医生她格外得开心，跑到医生的身边就抱住他的大腿。

“好了，壹壹，开饭了，大家都久等了。”

医生摸着女孩的头，将白大褂脱下，卷起放在椅子的靠背上，雪站在门口，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医生见状便笑道：“我们今天有一位新朋友，他将和我们一起吃饭。”

兰握住他的手，对他微微一笑，他的手上全都是汗水，即便是握住他手的那一刻他仍是有些发愣。

“你叫什么名字。”三位男孩中长得最高的那位男孩率先开口说道。

医生微笑着看着他，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小声说道：“雪……”

就连一旁的兰都有些没听清楚，其他孩子还以为他只是动了动嘴唇，孩子们全都围了上来，他的脸有些发烫，本该如玉般的脸庞此刻红的像是在玉的里面塞满了红色的颜料一样。

他有孩子的天真、害羞，却早已经度过了孩子大胆的年龄。

“雪！”

他看着围过来的孩子天真地看着自己，咬了下嘴唇后大声地吼了出来。

这一声，别说是旁边围过来的孩子们，就连医生和兰一瞬间都有些不知所措，医生大笑了起来，连同兰也是。

“好了，孩子们回到座位上面，让我们一起欢迎一下这位新朋友，雪。”医生说道。

孩子们乖巧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家拍起了手表示欢迎着的到来，医生和兰也同样配合着孩子们一起拍起了手。兰拉着他的手一起走到桌前坐下，今天的菜肴是土豆炖肉，现在的肉就和药品一样珍贵，所以这些孩子要好久才可以吃到一次炖肉，兰为他盛了一碗土豆炖肉后便和孩子们闭着眼祈祷。

他似乎有些明白兰和孩子们的所为，就好像爷爷教过他的一样对生命的敬意一般，小岛上的村民们每当杀掉或是吃掉猎物的时候都会闭着眼睛，就好像现在，他与医生对视了一眼后也学着孩子们闭上了眼睛，直到咕咕直响的肚子打破现有的氛围大家才睁开了双眼，大家都开心着笑了起来。

“好了，吃吧。”医生开口道。

他紧盯着医生，直到他下口了之后，他才拿起勺子来，看着碗里的肉汤他又将勺子放下，勺子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声响，大家都注视了过来，他端起大碗，举在面前，化为一头饿狼，囫囵吞枣似的将碗里的肉汤一饮而尽，滚烫的汤汁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碗烧了一半的水，肉炖的很烂，骨头也挑的很干净，甚至从他的喉咙里滚下去有着很顺畅的感觉。大家一下子就没了吃饭的兴趣，都吃惊地看着他，他放下碗，表情严肃地站起身来说道：“承蒙各位关照，在此感谢大家！”

说完他便坐下，乖巧得像个孩子，但更像是一个从古老的书中走出来的人物。

孩子们被逗得大笑，他们的声音很纯净，天真，透彻，宛如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他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不知道在笑什么，可他就是想要跟着一起笑出来。

“还来一碗？”兰弱弱地瞥向医生一眼，医生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她问道。

“谢谢。”他开心地点了点头，嘴中喃喃道。

兰起身端起他的碗走到灶台前，烧得通红的水壶发出呼呼的声音，顽皮的蒸汽敲打着水壶上的盖子，她拿起勺子，刮得锅底滋滋的声响在水壶的掩盖之中，连肉沫也没能放过，一同被装进了碗里。

这本该是盛给医生的，医生是大人，消耗的总是要比这些小孩子多得多，但此刻全都被盛进了他的碗中。兰将盛好的最后一点肉汤端过来，她回来可比走过去要慢得多，可能是因为肉汤都快要满出来的原因，也可能这是最后一点肉汤的原因，她有些不舍地放在了他的面前。

“来，吃吧。”医生说道。

依旧是囫囵吞枣似地将这一碗肉汤塞进肚子里，他的动作精准，迅速，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的犹豫，放下碗的他仍旧是一副意欲未尽的样子，好像他的肚子是一个无底洞，所有的东西塞进去都只够他塞牙似的。大家不急不慢地喝着肉汤嚼着炖肉，他们可不像他一样迅速而精准地清空战场。

温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大家吃好饭后，兰便带着他出了教堂，要前往港口，他要找到那艘船，至少要将那艘船修好，那可是岛上的村民们为他打造的船。

再一次回到港口，才发现这里仿佛失去了色彩，焦黑的墙面，漆黑的地板，被黢黑的烂泥裹着的尸体，一切都在灰与黑的交界地带，他与她此刻在这里格外分明，他有些发愣，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他也是从这里被救起在教堂里重新焕发光彩。他想起了爷爷曾对他说过的话，“魔法是为了美好事物而存在”。

爷爷教过他不少的小魔法，没有杀伤力，也没有强大的破坏力，只有对美好的向往以及渴望。

他的身上开始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像是一只又一只萤火虫从他的身上展开翅膀，向四周飞散，他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了什么，但是他心中总是会有一种奇妙而说不出的感觉，向他诉说：“此刻不用，何时用。”

他脚下的石砖开始向上不断地翘起，断断续续，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欲从石砖下冒出，蓝色光芒所附在的地方像是焕发了光彩一般改头换面，焦黑的墙面奇迹般从破缝中生出藤蔓。兰站在一旁清晰感到自己的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也不敢打扰他，她往后退了退，脚底的石砖被推开，青翠的头颅从地下探了出来，她惊奇地蹲在地面，用手摸了摸那细嫩的躯体，果不其然真的是青草，她喜笑颜开，她来这里这么多次还是头一次是笑着过来。

两人的脚底数不清的青草探出头来，他的身上开始冒出白色的蒸汽飘向空中，他的躯体又开始像正在泄气的气球一点一点地消瘦，他有些站不住，身体摇摇晃晃，像风中的树叶飘忽不定，兰站在他的身旁扶住了他，好像他又快要回到了那个曾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他呢。

青草铺满地面，藤蔓沿着阶梯，墙面，屋顶爬向港口伸入海水中，这里开始改变，就像他一样，昏黑的海面荡漾着午日的太阳，像一颗糖果，数不清的藤蔓顺着地面爬向了海水中，像是吸取墨水的钢笔一样从海中抽取本不该属于海中的东西，每一次抽取藤蔓都会变得漆黑，最终化为灰烬消失在空中，他捡起一截还未完全变黑的藤蔓，将藤蔓举起头顶，在他手中本该化为灰烬的藤蔓却变得一堆蝴蝶，他一吹便从他的手中散去，飞走。

他说：“魔法是为了美好的事物而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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