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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第2页）

薛七蹙眉，手指有力的一下下敲击在铺着织锦的桌面上，发出噔噔噔的闷响。

“曹公自知上次让我损失重大我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此次竭尽全力拿下此单。可他并非出于好心。如果我不接，便是抗旨；接，如此庞大的订单让我独立吞下，前期的付出非一般人能承受。不过不管我接不接，他的忙都已经帮到了，我便没有埋怨他的机会！”说着，他冷笑一声：“看来近年他对我的气积得愈发深厚啊。”

杨菓也叹气，夫妻久了都有气，更何况是不能说真话的利益双方。

薛七看向她，语带担忧接着说道：“你可知我现在周转不灵？因为先前的失利，摆上我名头的铺面捧场的人少了很多，生意大不如前。那些不知道幕后老板是我的铺头虽然还是一如既往，但货物的采买和应酬都已让钱银吃紧。这个当口，开源没的开，节流更是没有办法，越是没势力要花钱的地方就越多。”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杨菓也犯难，现在皇帝都开了口，这生意是必须接，但是采买原料那么大笔款项从哪里来？一支国家军队的冬衣，可不是个小数。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薛七揉揉额头，这事他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不是太犯难他也不会来烦她。“实在没办法的话只好卖铺头了。”

“卖仙栎国的？”杨菓始终觉得他摊子铺的太大，不好掌控。

“不，那里不能卖。每个地方的关系都错综复杂，不是那几个店的问题，一动，可能我的全盘生意都得散。我算过，可以转让的铺头也就五个，但是这还不够。曹公信上说，这笔订单太大，货到后只能先付三成款，半年后再付三成，一年后付清。所以算上来回周转，现在还差一百万两。”

这真是个困局，是摊子铺太大的后果，杨菓想起了原来世界的一个说法——多米诺骨牌效应*。他名下的产业是环环相扣的，一个很小的坏局就可能产生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你现在是不能不接，店铺能转的就转吧，剩下的钱再想办法。借贷、合作或者外包都可以。”

薛七摇了摇头，叹口气：“我已经考虑过了，前两条路行不通。借贷，需要借的时间太长，利滚利不划算，挣的钱都进了别人口袋。合作……”他微微闭上了眼，看起来十分疲累：“没有信得过的人，有这个合作实力的人，都是会反咬一口的猛兽。”信任，对于他而言是最奢侈的东西。

杨菓的眉头挤成了川字，他的性格她了解，再说，商场上确实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那外包呢？”

“有上次甄富贵的做地起价在前，现在是有几家想接，但是价钱谈不拢。”薛七啪地一拍椅凳，语带怒意：“他们知道我现银被卡住，所以都商量好了要挟我！”

“那这样吧，这事一边进行，一边去和原料方商量下付款方式，至于钱银，我们再想想办法。”杨菓微微放低头，不太敢看他：“还有……把媚娘找回来帮忙吧。”

薛七手指停住按压，贴在额头上，透过指缝看向她的眼睛仿佛洞察一切：“你是不是有私事想说？”他特别加重了“私事”二字。

“我……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的，但是我觉得如果有媚娘一起，事情会进行的更顺利些。”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说的时候还是会胆怯。

感觉一双大手捧住了她的脸颊，一个猛力就被掰转，直直对上了那双带着危险怒意的墨瞳。

“困难之后呢？”字一个一个的从他口中蹦出。

“之后……那还久，一切都顺其自然。”看着他的脸，她忽然被吓住了，那是前所未有的可怕，阴郁中是全然的决绝。杨菓心中暗暗希望媚娘归来会让他改变感觉，现在的他就像把自己当成了洪水中的唯一浮木，死死抓住，心中是那种绝不松手的信念。

薛七没多久就走了，现在巨大的难题横在眼前，他们两人也没了谈“私事”的心思。杨菓再次叫来了小龙，她得把刚才的事情跟他说清楚，至少希望从现在不产生什么误会，谁知，却越说越麻烦。

“你不是说选择我？现在你又要跟他去虞国算怎么回事？那些话都是你随便说说的？”小龙第一次对她真有些生气了，大大的眼睛十分幽怨。

“不是，你别这么激动。”杨菓着急地去拉他的手：“现在他整个产业都在危险之中，媚娘又不在，我不可以置之不理，这个忙是一定要帮的。等我解决了钱的问题，帮他度过了这个难关……我就跟你离开。”

小龙心中难过的紧，一下站立起身，手还被她死命拉着。“阿九，我现在很乱。等等……让我先想想，等等……”说完就要走。

杨菓使劲拽住他的手：“那他来之前你是要跟我说什么？”

小龙回头看着她，心中绞痛，动了动唇，最后还是将手缓缓抽出，说道：“过些日子再说吧。”

杨菓看着他的背影心慌起来，不知为何，预感很不好。

（下文接在作者有话里）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天一早，杨菓早早起身，准备去张罗眼前这个急事。没想到，还有起得比她更早的。

“阿九，把这个拿去。你心里是如何想，便如何做吧，我不拦你。”伸出的手捏着一沓银票微微有些轻颤，小龙倔强地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这些是他抱着怎样的憧憬，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赚来的啊！他本来以为再坚持一下，自己就有能力带她远走高飞，离开受制于人的局面，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这些日子来好不容易查清柯家大火始末，她说愿意跟自己走时，本想将一切都告诉她，也好有人分担自己近日来一个人承受的痛苦。但话还未说出，她就改口还得再帮那人度过难关。现在再讲柯家的事不是让她为难么，他情愿自己受折磨也不愿让她难过。

这些事在脑中反复交织，煎熬了小龙整整一晚。到底该如何做？他已经辗转思考了一夜……

杨菓接过稍一翻看，被手中的六十万两银票惊呆了：“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

小龙倒剪双手，两掌在背后交握，骨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他努力控制着想伸手碰触她的情绪，心中又挂念她却又还是有些气的。“之前经营的生意，还有和柯昀他们一起赚的加在一起。这本来就都是你的，你说过让我做生意，但所有资产都是你的。”

其实他没敢全说，这里面有商户订货的款，还有他要付给人家的钱。他没有去想之后要如何处理，只是因为看到她通宵未灭的烛火，便知道她有多忧心，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竭尽全力也要帮助她度过困境，而她要去帮谁，就让她随心吧。

转眼之间，那个小男孩已经成长为面前这个长身玉立的男人，阳光和他的月白长袍交相辉映，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高出她一个头了。

“你把钱都给我了，你……是不是……想走？”杨菓看着他的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心慌，直觉他在把银票给她的同时有了什么决定。以前的他实实在在，现在的他却感觉飘飘忽忽。

终还是没忍不住，小龙交握的双手松开来，抬起已被掐出红印的手为她细细整理额前的碎发，手指熟悉地描过她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里盈满眷恋：“阿九，若你选择在我身边，虽然我力小势薄，但我一定会努力成为能照顾你的人。现在，你还是选择要帮助他度过逆境，我无能为力，只能尽量让你的路走得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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