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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启纪元8年9月16日18:54
斯洛克大道安全屋(临时指挥部)
威尔·希瑞克陈孟獒
“让我见他。”陈抱起双臂,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面前,挡在走廊中间一脸为难的苏克塞瑟说道。
“对不起,陈哥,但是不行。”
“为什么?”陈夸张地挥了挥手,以强调他的愤怒,“我是他的副手,凭什么不能见他?”
“威尔给我的命令是,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打扰他。陈哥你有什么要说的,我给他捎个口……”
“打扰?”不解释还行,一解释便越描越黑,“噢,我现在算是个‘打扰’的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克塞瑟快要哭出来了,“总之……不行……”
“好吧……”
苏克塞瑟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那边!”陈用夸张的动作随便朝一个方向一指,趁苏克塞瑟疑惑地转过头的时候,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和敏捷从他的身旁挤了过去,不顾身后的喊声,一头向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跑去。
他抓住了门把手减速,站稳以后,便拉开了门。
“威……咳咳!咳咳咳!”
一肚子话还没说出来半个字,就被一股尼古丁的巨浪卷了回去,塞回了肺里,出口的只剩下了剧烈的咳嗽。陈不自禁地捂住了嘴,但眼睛还是被薰出了眼泪,他顾不得别的,用另一只手一边挥走烟雾一边揉揉眼睛,直到他能够勉强看到那烟雾缭绕的室内。
这阴暗密闭的地方,已经不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办公室。曾经的家具都被挪走,为房间中央那巨大的沙盘让位。那沙盘是如此庞大,以至于打开的门边已经在它的涂料上留下了一层白色的划痕,另一头则几乎与窗接触,只留勉强一人走过的空间。沙盘是深水的微缩模型,细致到了每一条街巷,现在都已插上了大大小小的旗帜和箭头;两层窗帘紧闭,仅有极少数的光线挤入室内,照亮了空中四散的灰尘;在陈的左手边是威尔常用的那块白板,像尖塔街那次一样布满了照片、红线、便利贴和潦草的勾线笔字迹。
右手边的红木书柜倒仍然在那里,威尔穿着西装背心瘫坐在底部,靠着书柜,一腿蜷起另一腿直伸,正出神地盯着那沙盘。他的脸颊已经有了明显的凹陷,黑眼圈围绕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的左手边,烟灰缸里早已堆起了一座小山,更多的烟头散落一地,还在静静地飘着烟雾;右手两指之间,仍夹着一根香烟,那火圈慢慢地,却又必然地向下推进,留下一整根长长的灰白色烟灰。
整个房间停滞了。
这是陈的第一印象,也是最强烈的印象。这个房间,连带着里面的威尔,都停滞了。
这一个月,他都是这么度过的吗?陈看向仍坐在地上的威尔,不禁想到。黑杰克最核心的大将,这一个月都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给出了一个又一个,带他们走向胜利的指令的吗?
终于,火圈推进到了威尔的指尖,轻微的痛感把一点生命力重新注入了这具躯体。他的眼睛眨了两下,然后把那烟头丢上小山,在口袋上拍了拍,却没有找到烟盒。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只手把烟盒递到他的面前。
“在找这个吗?”威尔抬起头,看到的是陈俯视下来的目光。他说不清里面有什么,也许有愤怒,也有无奈,抑或者更多的还是关切。总之,那目光就是那样的五味杂陈,以至于威尔没有搞清楚的兴趣。
“谢了。”他伸出手去,却在快要拿到的时候,烟盒被陈抽走。他向威尔伸出了另一只手。
“想要的话,就站起来拿。”
“老大!老……哈……老大!”苏克塞瑟喘着气的声音从门边传来,“陈哥他说什么都要见你,我没拦……哈……没拦住……对不……”
“没事,苏克塞瑟。”威尔摆摆手,然后抓住陈的小臂,从地上站了起来,简单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就漫起了一层烟雾,“去吧。”
“噢……好的。”
陈目送着苏克塞瑟消失在死角,才说道:“小面包那孩子的压力,也很大吧。要伺候这个样子的你,我都做不来。”
“我很好。”
“别逞强了。”陈说着,走向紧闭的窗帘,想至少引进一点光线,不然,没有多久,他自己都会成为这停滞的房间的一部分。
威尔看着他走过去,静悄悄地绕过沙盘走到另一边,像是鬼魂一样贴着地面滑动。陈抓住窗帘的一角,用力掀开,可他明显感觉到,混在光线中进入室内的,还有一阵破风声。他本能地偏过头,可那子弹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径直打入了地板中,威尔刚刚站立的地方。
“好险。”威尔毫无起伏地感叹道,拉过一块地毯,想要盖住那个弹孔,但他忘了那块地毯下面还有四个一模一样的弹孔,驻足在那里看了一会,最后决定把地毯放回去。
“‘好险’?”陈看到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包围了对面的公寓,才拉上窗帘,转过身,摊开手说道,“为什么我不知道这里这么危险?”
“这个指挥部早就暴露了。窗帘一动就敢开枪,这个刺客看来也是门外汉。”尽管颓丧,威尔的话语中仍带着平常的冷静。
可是,每次让陈更加不解的,都是这雷打不动的冷静。
“黑杰克有那么多安全屋,换一个不就好了吗?”
威尔没有回答,只是向着沙盘上,娱乐区的一个个红色小叉扬了扬下巴。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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