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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句话胜过万千算计2（第1页）

春雪跟媚儿自从知道殿下要留在宫里过千灯宴，一大早便急匆匆起来收拾了。殿下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乍一面对四年未归的主子，春雪还是有些怵的，更别提那小宫女了，她帮萧知年整理衣服都手抖。

萧知年看在眼里却未出声，寻个由头让媚儿将她打发出去才问，“这宫女哪来的？”他记得这个人，上回弄脏了他的画，他走得急便没多说什么，也忘了问此人的来历和名讳。

媚儿瞧他的神色，就知他不太中意，言道，“殿下宽心，奴婢已经派人查过了。这小宫女是尚寝局李尚寝母家的孙女儿，因为家中长辈都病逝了送到宫里来的，名叫李慧儿。人呢确实不太机灵做事也不够伶俐，不过有一个好处，就是身家清白而且心思单纯。”

见她这样说萧知年就放心了，“你最会看人了。”说着他抓住媚儿的手，言道，“你虽跟我一般岁数，倒看着比春雪这种已成年的还要更稳重，等我走了你就守在宫里，等我回来。至于我宫里的人你多教教，日后留些有用的便可。”

“诺。”媚儿应得很快，她这次之所以跟着萧知年回宫，就是为了这个。

而那头，慧儿回到宫中深吸口气才略略平静下来，拿着礼物单子的春雪进来见她如此，叹道，“你进宫也有两年了，做事怎么还是这么毛躁，还好殿下未曾怪罪。”

慧儿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只盯着她手中的礼物单子去了，“春雪姐姐，这单子是要送往何处？”

“自然是要送到尚宫局去，给姚尚宫过目。她们心里有个数，到时候才好安排章程。”

慧儿当下便言道，“那便让我去吧。”正好去见见姑妈，不然她这心里总是定不下来。

春雪知她在想什么，想着送个单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由着她去了。那头慧儿一出门，便有人远远地跟了上去。

千灯宴，这个祖宗寓意满载着福气的好日子，一向被大梁视作盛大的节日之一。大梁皇室此次按照习俗，将宴会摆在伫立在三座莲花池之上的琉璃玉台亭之上，圣上早早下帖遍请京中贵族到场。此时刚过午时，亭上已站了一大批千娇百媚的京中贵女，而她们对面的亭中，则有许多世家子弟。

皇宫中把这个节日视作祈福之日，可这些子女大多年轻气盛，而大梁民风也算开放，女子不似南楚一般带着面纱，所以这能聚集贵族年轻男女的时候，也被他们称作‘看眼选人’的佳日。

往日里萧知年不在宫中，所以也未给他设位子。今日却不同，尚宫局的人早早就派人来回话，她便带着宫内的婢女们起了个大早，为萧知年准备在位置上准备些物品。

原先只备些软垫和香炉便好，这茶盏碗具都是由尚宫局预备着的，只是她刚指挥着小宫女将那香炉放上去，就被人叫停。

“等等。”春雪顺着那声音看去，见是一位从未谋面的年轻女孩儿，瓜子脸畔略圆润细腻，樱桃唇红嫩如花苞一般，眉眼间温柔似水，恰如泛着雾的山水，极吸引人。

她抬起白又巧的小圆右手，瞧着那香炉有些兴奋，“这可是西域来的迷花香？”那香味传入风中，有些清新腻人，但窜入心头却让人心定下来，闻久了便入入了酒一般。

“在西域，这香还有一个名号，叫若酒醉。只是因着是花粉调制，传入国中后就换了个名字，叫迷花香。”

眼瞧那女子边言边就要打开了，春雪抬眼望向她腰间那块蓝紫暖玉，赶忙制止道，“舟小姐当心，这是我们殿下要送给陛下的，碰不得。”

被称作‘舟小姐’的那女子奇怪道，“既是进贡之物，又为何当众点燃？”她听父亲说过，举凡进贡之物都是不能动的，难道真如外面所说，雍王殿下功高震主，大胆至此。

春雪小心谨慎地回，“我们殿下要给陛下的，是多添了柏雪谈的那一笔，去了这香的甜腻气息，自是保管好的。如今这出原汁原味的，不过是殿下喜欢用罢了。”

那女子明了，柏雪谈传闻是以西域的雪莲花叶和汁水凝脂而成，略寒可清味儿，能使人时刻保持神思清明，放在这迷花香中若下的计量得当，损了效用也能去味儿，倒是极好的。

只是柏雪谈难得，据说除了西域皇室其余人都不得用，看来雍王殿下这番军功是真的了。

那女子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便摆摆手离去了。

此时刚从尚宫局回来的慧儿见到了全程，上前问道，“春雪姑姑，这人是谁？”

春雪对她这凡事爱求根究底的本性实属无奈，只回头言道，“能上这千灯宴的每一个人都身份尊贵，你惹不起也不必打听。这人跟我们只一面，日后也不会有大笔进宫的日子，忘了就行。”这小女子在坊间传闻手段厉害着呢，与她打交道没好处。

“是。”

“你去尚宫局一趟事儿办完了吗？”春雪循例一问。

“这么一件小事儿自然不会有事，我还同姑姑见了一面，姑姑说陛下暗中传下了话，日后咱们殿内的用度不会缺了。”慧儿低头到她耳边开心说道。

春雪闻言也笑着点了点头，看来昨日殿下在染秀阁的那一出，算是敲山震虎了。

各方的打点准备已齐全，待至未时过后圣上处理完公务，便邀请合宫坐在各自的位子上，准备开宴了。冬日寒凉，这太阳也不知是否受不住满天的大雪，下山愈发早了。现而刚申时，天便已全阴了。

萧知年瞧着满眼的乐舞声色，底下来自南宫的美女们尽心竭力地跳着，一旁的曲乐喜而高歌，父皇和那些嫔妃们笑着叙话，明明是热闹至极的景象，在他眼中却一文不值。

直到送礼之时，亲贵大臣们站出来送了些笔墨古玩便罢，嫔妃们都送些自己做的吃食或是衣物已来讨圣上欢心，两盏酒过，所有的目光都明里暗里地看向成王和他。而父皇则还在看南宫的美女献舞，似是对殿内忽然敏感起来的氛围察而未觉。

成王言道，“三哥年长，您先送，等会儿弟弟补上就是。”

萧知年这几年做任务，见惯了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便是掩饰得再好他也看得出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略略压着自己心中的期待，如往常一般将装着迷花香的檀木盒子递上去。

然那盒子还未递到圣上眼前，他的话亦还未说出口，外头的太监却闯了进来，直跑到王福耳边窃窃私语。而王福则大惊失色，朝圣上耳语了一番。

这位刚才还悠哉悠哉的皇帝突然坐起了身，笑着朝萧知年道，“念儿想要给朕献的，是不是来自西域的迷花香？”

萧知年顿觉不好，却仍旧很镇定地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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