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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震天撕吼中，红芒盛，笛音锐，剑影散。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如云开，雾散。

三绝依旧成犄角之状。

舒望星依旧立于犄角之中。

但舒望星一身白衣傲立，三绝却都已倒在地上。

天绝强撑着想抬起头来，却一口鲜血喷出，落在石板地上，竟夹杂着好些肉末。

九龙之威下，他的内腑已全然震碎。

人绝低低唤道：&ot;大哥，你怎样？&ot;天绝道：&ot;我很好！&ot;人绝道：&ot;那便好。可我的心脉已断，只得先走一步了。二哥便拜托你了，他自幼孤苦，大哥一定要多疼他……&ot;地绝显然也已垂危，伏在地上叫道：&ot;三妹，三妹！&ot;天绝黯然道：&ot;我知道，你一向敬重我，却怜爱他。&ot;人绝道：&ot;他……他可怜啊！&ot;说毕便不再动弹，连胸前轻微的起伏也没有了。

地绝居然一边吐血，一边站了起来，道：&ot;三妹，你等等我。&ot;恰走到人绝身边，他仆倒在地，抱住人绝，仿佛很满意似的叹了口气，再没了声息。

天绝笑道：&ot;好，好，好，倒应了咱们结拜时的那句话，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相依相随五十年，咱们也算活够了吧！&ot;舒望星叹息道：&ot;五十年，的确够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五十年？&ot;他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位，语气居然像在跟朋友话家常。

天绝居然也无恨怒之意，点了点头，道：&ot;我活是活够了，只是我心里还有个问题想问。&ot;舒望星道：&ot;请尽管问，知无不答。&ot;天绝道：&ot;你的武学跟你兄长比如何？&ot;舒望星沉默片刻，答道：&ot;谷主才智，原在我之上，论起习武资质，更是天下无双。只不过他自来俗事缠身，冗务不断，不能专心，习武进境未必比得上我。五年之前，我大概已能在他手底下走三十招左右不败。&ot;天绝道：&ot;如今你们相比呢？&ot;舒望星道：&ot;五年不见谷主，我又怎知他的武功进境如何？想来我练成了龙翔九天，他也练成了离恨天，最顶尖的武学我们都练成了，大约已不相上下了吧。&ot;天绝仿佛很满意听到这个结果，叹了口气，看了看地绝、人绝所在的位置，努力向前挣扎了一下，大约想爬过去，终究却一大口鲜血涌泉般喷出，再无半丝力气，只是瞪着一双无神的眼，从喉咙口挤出了一句话：&ot;把，我们，埋在一处……&ot;舒望星立刻道：&ot;放心！&ot;天绝也死了，脸的方向，正对着他最挚爱的亲人。

舒望星叹了口气，道：&ot;你们三个，何必还要还趟这样的浑水！我倒想过你们的日子，却终于还是求不来！&ot;方岩走过去，将白石剑--雪玉剑的剑鞘递给了舒望星，轻轻问道：&ot;大哥，你要不要紧？&ot;舒望星接过剑鞘，皱了皱眉头，按了按心口。

方岩道：&ot;大哥受伤不轻？&ot;舒望星叹道：&ot;其实我的武功远不如谷主。即便是五年前的谷主与他们对敌，用一柄凡剑也是足够的了。&ot;但他没有在天绝面前这般说，他实在不想天绝死不瞑目，他甚至不想天绝等三人死。可龙翔九天这样的不世绝学，借的原是天地之力，一旦出手，其威力又岂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舒望星低头，弄剑，像自问，又像问着谁，道：&ot;谷主，他，还好吗？&ot;小嫣的泪水猛地夺眶而出，道：&ot;你说他好不好？你说他好不好？叔叔，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做的那些事！&ot;舒望星看着小嫣，心头一阵绞痛，愧疚道：&ot;我不是有意的。&ot;小嫣掩着身上伤口，踉跄走到舒望星身边道：&ot;什么叫不是有意的？你不是故意输给谢问天的吗？你不是故意丢下雪玉剑的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没有死吗？&ot;小嫣痛哭失声道：&ot;为了那个女人，你居然把什么丢开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宝剑。你只要那个女人！&ot;舒望星低头，含泪道：&ot;对不起！你回去跟谷主讲，我对不起他，辜负他了。&ot;小嫣倒吸一口凉气，惊疑道：&ot;你，你还想和那女人在一起？你还是不想回谷去见父亲？&ot;舒望星苦笑一声，道：&ot;谷主不会容下她。我不会丢开她。&ot;小嫣泪如雨下，忽然投入舒望星怀抱，呜呜大哭，道：&ot;不！不！不要，叔叔！爹爹极疼你，会原谅你的，也会原谅谢姐姐的，你回去吧，你就看在小嫣千里迢迢那么辛苦才找着你的份上，回去吧！便是爹爹不同意，我再去劝娘，一定让你和谢姐姐在一起。叔叔，回去，好吗，好吗？&ot;舒望星抱住小嫣，低低道：&ot;小嫣！小嫣！&ot;正犹豫伤情之际，舒望星忽觉背心小嫣的小手所触之处微微一凉，一阵剧痛陡地袭遍全身，大惊，方怒叫了一声：&ot;你！&ot;小嫣已退，疾退，足足退到了丈余之外。身形之快，何曾像是受伤之人？

舒望星手指小嫣，踉跄几步，人已倒下，倒在地上，怀中是雪玉，莹白如雪，安静如少妇的眸，幽然闪着淡芒。

第二十章天仙禁这一着变生不测，所有人一时怔住。

方岩一把抱起舒望星，叫道：&ot;大哥，大哥！&ot;忽而站起，冲小嫣叫道：&ot;舒景嫣，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ot;小嫣慢慢走了过来，看着昏迷的舒望星，若惊若喜，道：&ot;我终于做到了，我终于做到了。我从知道你没死之后，一直就盼着这天，把你带回去，让你永永远远呆在圆月谷，再也不让那妖女来缠你。我就盼着这一天！&ot;方岩惊怒道：&ot;你暗算了他！还如此得意？&ot;小嫣掠发微笑道：&ot;以叔叔今日成就，圆月谷之中，要论单打独斗，除了我爹爹，再无人能赢他。我不耍些小聪明，如何能制得住他？&ot;方岩叫道：&ot;你快救醒他！他是你的叔叔！便是有什么错，自有你父亲来处置，你又凭什么这般对付他！&ot;小嫣傲然一笑，一甩手，一支烟花陡地飞出袖，带着一声锐啸，冲天而起，炸开，紫兰的星芒由内而外，四散而飞，如花开万点，映亮了半边夜空。

须臾，但闻衣袂声动，五名黑衣女子疾驰而至，一名年纪稍大，另几人却是侍女打扮，但见她们齐向小嫣施礼道：&ot;参见广寒宫主！&ot;显然都是圆月谷弟子了。

其中一名年纪稍大的中年女子一低头瞟了一眼方岩腕中的舒望星，惊叫了一声道：&ot;公子！北极公子！&ot;小嫣喝命道：&ot;去将准备好的马车找来，我们即刻动身，务要在天正教下一步行动之前赶回圆月谷！&ot;中年女子向后面四名年轻女子点了点头，其中一人立刻返身而走。

方岩高叫道：&ot;慢！&ot;小嫣皱了皱眉头，道&ot;岩哥哥，我带叔叔回谷，你也随我们去吗？&ot;方岩沉声道：&ot;你想带大哥走，你必须经过大哥同意。&ot;小嫣叹道：&ot;你也看见了，叔叔早被那妖女迷昏头了，哪肯心甘情愿随我回谷？少不得先将他带回去，慢慢再劝导他。&ot;方岩冷冷道：&ot;你想把大哥这个样子走，也行！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ot;方岩立起身，已将舒望星怀中雪玉剑持在手中。他的眸冷如冰，再也看不出一丝原先的亲切宽厚，映得雪玉剑的光芒也寒冷起来。

小嫣一时微怔，道：&ot;岩哥哥，不要为难我。&ot;方岩咬牙道：&ot;舒大小姐，不要为难我！&ot;空气一时凝滞得几乎冻结。

几曾何时，那彼此扶持，相依相随，患难与共的生死伴侣，执剑相向，横眉冷对，形同大敌。

青州劫后余生的几位豪杰，见得此景，也只能面面相觑。

昨夜今日，连着两日的大战，小嫣和方岩已无形中成为众人的主心骨，如今，却终于为牵系他们在一起的那人反目；而且涉及圆月谷的家事，他人不明内由，自是不便干预。

其间内幕，除了小嫣和方岩，便只有南宫踏雪略略了解一些了。

南宫踏雪双眸紧盯着舒望星，苍白的嘴唇一丝血色俱无，呆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久，小嫣吁了口气，道：&ot;岩哥哥，如果叔叔愿意和我一起走，你是不是便不会阻拦于我？&ot;方岩低着看着舒望星，道：&ot;他会跟你走么？&ot;小嫣慢慢走向舒望星，道：&ot;好，问问他吧！&ot;方岩警觉道：&ot;不要过来，你要做什么？&ot;他的剑一挥，竟架到了小嫣粉白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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