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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第2页）

&esp;&esp;不多时，一个身量不足的少年被带到拓跋奭身边。

&esp;&esp;拓跋奭抚摸太子发心，指定司徒、太傅等几位辅命大臣，又拨一队禁军，命他们务必将太子平安送到长安。

&esp;&esp;“父皇，儿臣不走……”年少的北魏太子知道宫外发生了什么，眼含热泪，“我要与父皇一同留下！”

&esp;&esp;“傻孩子。”拓跋奭直至此时，脸上亦无畏惧之色，洒然笑道，“父皇留下，是鲜卑族的魂。你退守长安留住复兴之望，是鲜卑族的根。趁着前头还能抵挡一时，速行！”

&esp;&esp;众臣拭泪，拜别魏帝。

&esp;&esp;待太子含泪一步三回头地被太傅抱出大殿后，拓跋奭换上甲衣，召集宫中剩余的全部禁军与宿卫。

&esp;&esp;他拔出七宝剑，目中透出鹰隼般的锐光，声音雄浑道：“未到终局，鹿死谁手岂有定论。今日是十五，只待多撑一天，撑到明日，那卫氏子每月十六必犯寒症，集中兵力先擒此人，枭首传军，敌军士气必溃！”

&esp;&esp;洛阳城中，才是白日。

&esp;&esp;明亮的金乌却被火光战旗所蔽，长道上积染着尸体与鲜血。

&esp;&esp;北魏百年来雄踞关中的资本，无非是脱胎于草原游牧民族的凶猛铁骑，然而当晋军破关入城，在巷道交兵，骑兵需要远距冲杀才能展现的冲力优势荡然无存。

&esp;&esp;卫觎率三百轻骑撕阵，马槊冲锋，单骑突阵。

&esp;&esp;他身上的厚铠已全数剥离，只着一件单衫军服，依旧浑身燥热难挡，丹田如焚。

&esp;&esp;他手里的陨铁绿沉槊化作了一团幽冥烈火，左突右攫，当其锋者，无不应刃而倒。

&esp;&esp;迎战的大将瞳孔颤抖地看着这个煞气满身，流血凝肘的男人。

&esp;&esp;都说北人高大雄猛，然而马背上那个不盔不甲的男人，南人北相，傲悍异常，就像一只扑身噬人的狼豹。

&esp;&esp;这世上岂有战战都冲锋在最前的大帅？可南朝卫觎，攻城最先、冲阵最先，连短兵交接都要身先士卒——但凡卫觎坐镇在中军，不让魏军直面他恐怖的威压，洛阳城也不会丢得这样快——可他怎么可能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

&esp;&esp;守城将军咬牙壮胆，带兵迎上。

&esp;&esp;两骑相遇，守城将在卫觎手下未走一个回合，只觉千钧之力压于颅顶，似有什么温热之物喷溅而出，摔下马去，人事不知。

&esp;&esp;剩下的兵卒早就慑于晋朝大司马的凶名，守领已死，余皆望风披靡。

&esp;&esp;这场虎戟交铩，云旗拂霓的攻城战，不过打了一昼夜，十六日黎明，龙莽率领部下从洛阳城的西北拱卫金镛城穿出，高呼：

&esp;&esp;“大司马，金镛城已破！”

&esp;&esp;卫觎已弃槊换刀，血污于面，值此月圆将缺之夜，他体内的热血尽转寒凉，目赤如血，十指如冰，闻言，又一霎气血狂涌，仿若无穷的力量再一次充盈百骸。

&esp;&esp;他这几日身上的羯蛊反反复复，早已顾不上了。

&esp;&esp;卫觎拨马直入洛阳宫。

&esp;&esp;身后是北府兵士高举的烈烈火燎。

&esp;&esp;城已破，宫中禁军的抵挡不过是困兽的最后一搏，挡不住晋军光复在望的灼灼军魂。

&esp;&esp;晋军势如破竹，迅速控制了宫闱，分兵把守住各个宫门。

&esp;&esp;只剩下中枢太极殿前，宽阔的白玉广台上，北魏帝领着最后的羽林军列阵相候。

&esp;&esp;在他身后，有一滩刺目的血泊流淌成河，十几名宫装艳丽的女子软泥般倒在殿外，啼痕犹在，人已气绝。

&esp;&esp;这位推行汉化久矣，不茹毛饮血久矣的帝王，稳稳提着一柄开锋长剑。

&esp;&esp;卫觎下了马，在北魏羽林军瑟缩的后退中，一步步走近。

&esp;&esp;“卫觎。”拓跋奭的神色里有一种帝王末路的悲凉，“今日非弱晋亡我大魏，是你卫观白厌胜我族。”

&esp;&esp;“尔，可敢与朕独斗一场！”

&esp;&esp;卫觎没有说话，他的眼瞳如两口黑静的深渊，却有妖异的赤光摇曳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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