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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1页）

011

那是一首流行乐，从漆黑的甬道里流窜而出，没有蝙蝠在这里倒挂被吵醒，像是恐怖片那样激飞出来，扑他们满脸。

赭红的墙壁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像是人穿肠破肚后流出的鲜血，上面生长着粘腻如蜈蚣的松萝，野猪鬣毛似的硬黑尖刺插满在墙上，畸形蜘蛛嘶嘶的在网上吐丝，宛若病毒不断繁衍，蒲包花在墙缝里疯长，红艳艳的花萼裂片上是黑色斑点，看起来像是血湖里的沼泽地。

地衣的潮湿苔味紧紧束缚了人的呼吸道，他们都感觉到喉咙阵阵发痒。

这样诡谲的环境里放一首再动听的歌都会令普通人汗毛竖立。

吉他伴随着弹唱声越来越大：“Put　your　cigarette　out，　know　I　hate　those……（把你的烟灭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

多洛忍不住嘟哝：“loose乐队的啊，这家伙还蛮有品味的。”

艾瑞克斜睨他一眼，多洛打了个寒颤，立马收声了。

那歌声继续唱着：“I　hate　how　you　left　a　bad　taste　in　my　mouth……（我厌恶接吻时　你弥留在我唇齿间的烟味。）”

他们往前走，离音源越来越近，这里像座迷宫，四通八达，到处都是走道，窸窸窣窣的爬虫声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又是一个分岔口。

他们分成三队，两人一组。

“I　believed　what　I　wanted　to　see　in　you……（我曾深信我会看到期望中的你。）”

艾瑞克和诺维奇将手电筒调暗，小心翼翼的爬进了狭隘的洞窟，再钻出来时周围一片敞亮，到处都是乳白色的，像是陷入了天使的羽翼。

这里和刚刚外面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差别。

岩蔷薇从他们脚下一路往里延伸，散发着迷人的琥珀蜜蜡气息，菖蒲在洞窟黑暗处泛着幽暗的绿光，苏合香和月季水乳交融，它们如此漂亮，唯余凋零的玫瑰丛在前方遗世独立，腐朽的锈气勾引着流浪的旅人。

艾瑞克拦住诺维奇的脚步，抬起下颔示意他看。

诺维奇不理解的认真端详前方的花丛，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愕然地说：“这里到处都是拖拽和翻滚的痕迹。”

转换键被按下，歌曲换了一首。

“Gave　all　that　I　had，　more　than　you　should　ask……（我付出了所有，比你所要求的多。）”

艾瑞克和诺维奇吃惊的往后看。

音源越来越近，他们能感受到恐惧毫不逾矩的悄然接近。

艾瑞克当机立断，转头对诺维奇说：“躲起来。”

“Wide　awake　in　the　early　morning……（清晨完全清醒。）

艾瑞克和诺维奇跳进花海，刨了泥土在脸上涂上，做了最简单迅速的劣质伪装。

“Even　the　silence，　pours　in　like　riots……（就连沉默，也像暴动一样涌了进来。）”

咔哒一声，收音机上的按钮被按下，音乐暂停了。

从黑色的洞窟走进乳白色的空间，影子像是液体流进来，它的剪影倒灌进了整个乳白色的洞窟，剥夺了所有的光。

它的躯体发生了凌乱的扭曲，往各个方向变幻伸长，像是几何矩形的物体突起又缩回，从影子上来看，一条条黑色触手如蛇似的缠住了它，又把它硬生生撕裂开了，但是整个过程都没有任何声音，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两人试图捂住剧烈的心跳声，不敢引起这只怪物的注意。

那只怪物的影子，变得和人一样了。

“它”或者是“他”、“她”。

那东西伸长脖子，躯体还没有进化出骨头支撑，软软的摊在地上，用手肘爬行。慢慢的，嘎嘣嘎嘣的骨头声在它身体里响起，它有了骨架，站起来了，活动了下手臂和脖颈，发出更响的扭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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