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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桂枝也觉得好笑,看着石头远去的方向,心里似乎有一根线跟着他去了。张三婶说牵挂他,不如从了他。方桂枝摇摇头,她跟石头之间有太多的障碍,在乡俗的压力下,根本无法逾越。
石头第一次走村相当顺利,从芙蓉湾出发往山里走,一路上生意出奇的好。可能是他父亲去世后,再没有外地的货郎来过,也可能是田地分到户了,村民们手头积攒了一些钱。每当石头走进一个村子,把拨浪鼓一摇,立刻围满人。女人们买些针线发簪和头饰,孩子们则挤在糖铺前,咬着手指流着口水,等大人敲糖给他们吃。
货郎担上一般没有男人用的东西,围在石头身边的人除了孩子和女人,几乎没有大老爷们。石头笑呵呵地为孩子们敲麦芽糖,为姑娘老娘客拿东西,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引得一些俏皮的姑娘笑他。石头越发难为情了,找错了钱,姑娘们又是一阵哄笑。
有个眼尖的老娘客认出石头,问他是不是老货郎的儿子。石头说是的。老娘客问他爹怎么好久不来了。石头鼻子一酸,说父亲去世好几个月了。老娘客说他父亲走村时留了一个包裹在她家里,问他想不想拿回去。石头说想。
“你回来时,在我家门前停一下,我把东西给你。”老娘客指了指小溪对面老樟树下的两间瓦房说。
石头很奇怪,父亲在老娘客家里存了东西,怎么从来没跟姆妈和自己说起过。他好想马上跟老娘客去把东西拿回来。可老娘客急着去地头打农药,撇下石头走了。石头一时回不过神来,旁边有人笑他被老娘客迷住了。
里面还有一个村子叫山里坳,石头想去那个村子转一圈回来正好是傍晚时分,从老娘客家拿了包裹回家,说不定能赶上方桂枝做的晚饭。
山里坳村子的人很集中,四面环山,只留出中间一片平地聚集了一百来户人家。
石头把货郎担挑到村子的晒场上,拿起拨浪鼓摇了摇,很快村子里的人都赶来了。山里坳比较闭塞,很少有外来的人。拨浪鼓一响,村子里像是过节一样,连在地里干活的人也回来了。孩子们乐得又蹦又跳,贪-婪地盯着石头剩下的半块麦芽糖。
都是鸡毛蒜皮的生意,买个手绢,用头发换糖吃,最大的生意就是一个老娘客扯了六尺的花布。石头忙得不亦乐乎,他跟父亲一样,做起生意来有副好心肠,不急躁不嫌烦。村子里的人都喜欢他。
在山里坳做完生意,村子里已经满是炊烟了。石头挑起货郎担准备走,发现有个姑娘盯着他看。这个姑娘在他进村时就来了,一直站在边上看,没有买过东西,也没跟石头搭过话,他要走了,反而露出焦急的神情。
石头问她是不是没买到中意的东西不高兴。姑娘摇摇头,走近来。石头方下货郎担,让她挑东西。姑娘没有看针线和饰品,笑着瞟了石头一眼,掩嘴而笑。
“你要是不买东西,我该走了,天色不早了。”石头说。
姑娘问他是不是芙蓉湾人,石头说是的。姑娘的脸红了,问他认不认得李爱国。石头说认得。姑娘忸怩起来,问李爱国人怎么样。石头觉得好奇,难道李爱国把种子撒到了山里坳?他故意说李爱国长得很难看,像武大郎。
姑娘的脸色唰地白了,眼泪汪汪的,就要掉下来。一个被媒婆吹嘘得天花乱坠的大队书记大公子,竟然是个丑货,怪不得他不在芙蓉湾找老婆,舍近求远来山里坳找姑娘。石头问姑娘是李爱国的什么人。
“我……我刚跟他定亲呢。该死的媒婆说他怎么好怎么好,可把我害死了。”姑娘擦着眼泪,满脸委屈。
石头说李爱国家境好,田地多,嫁过去不愁吃不愁穿,挺不错的。姑娘苦笑着,问石头芙蓉湾怎么走。石头叫她跟自己去。姑娘有些迟疑,摇了摇头,她跟着石头一直走到村子外边。石头发现姑娘蛮漂亮的,却要落在李爱国手里,真替她可惜。
“我叫钱彩霞,能跟你做个朋友吗?”姑娘看着石头,羞涩地伸出手。
“我是周子聪,大家都叫我石头。”石头握住姑娘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有些粗糙,手指很长很细。石头把她拉到跟前,很大胆地看了钱彩霞一眼。钱彩霞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石头拿出一朵芙蓉花的头饰送给她。钱彩霞不肯要。石头执意戴在她头上,钱彩霞问他好看不好看。石头说很好看。
村子外是一片树林,一条小路从树林穿过通向山外。钱彩霞跟到这里,不走了。
石头心里涌起一个念头,他要搞钱彩霞,李爱国欺人太甚,他要报复。石头放下货郎担,叫钱彩霞帮忙看一下,他去树林里解手。
“不怕我偷你东西呀?”钱彩霞笑着问。
“不怕,你跟我做朋友了,我相信你。”石头笑着看了看钱彩霞。
钱彩霞被石头灿烂的笑容迷住了,靠在树干上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十八九岁的姑娘对爱情充满了向往和期待,石头这样高大帅气的男人才是她的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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